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支支吾吾
老保安支支吾吾半天，拿起自己的水杯猛灌几口，呛得自己口吐水沫，再又缓上七八分钟之后才终于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
老保安在这家医院已经工作有四十年。以前他是大厅保安，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才被调去看太平间。
看太平间是医院里最清闲的差事，除了人必须在太平间外守着之外，至于自己想做什么，那都是自己的事情，就这样再干个十来年，之后申请退休，老保安就能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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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愿的事情天下多了去的，老保安偏偏也碰上这一遭。
平日里有病人去世，只要确诊已经死亡，护士会自己将尸体推到太平间里，也不经老保安这一道。
这天老保安吃的着实有些不舒服，来来回回往厕所跑了七八趟，刚巧就错过护士送来的尸体，太平间的门还紧紧的锁着。没办法，护士只能将尸体搁在太平间的门口，自己回去继续忙了。
这事情说起来是违反规定的，但实际工作中规矩是规矩，真要怎么做还是得看人。
老保安代替护士送尸体也不是一次两次，上厕所回来看到太平间门口摆着的推尸车，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心里也没有多想，拿出钥匙打开太平间的门，心想着把尸体随便找个空位放下就好，可是他这伸手一推，登时下自己一跳。
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一起一落，这明明是在呼吸啊。
“！！”
老保安吓得面色白，一屁股要往地上坐，眼前的“尸体”愣是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抓住保安。
别看这只手颤颤巍巍的，力气却是不小，硬捏的老保安右臂青紫，疼到咬着牙齿已经是极限。
“放，放手！”恶向胆边生，老保安抽出自己腰上的胶皮棍子，挥手要打抓他的胳膊。
棍子说落未落，“尸体”却放手了，白布也从他脸上落下去一半，仅仅遮着下巴，露出一双眼睛，睁得要多圆有多圆，只是瞳孔收缩的厉害，在眼白里就跟个芝麻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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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救......”老保安这回瘫坐在地上了，转身就要爬起来逃跑。
“救命。”这话却是从尸体的嘴巴里说出一句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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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保安心里嘀咕一下：“你！你是人是鬼？”
“现在还是.....还是人，你现在丢下我走，我变鬼都不会放过你！！”
从“尸体”口中说出这般话，听着口齿还算清楚，只是有气无力，听着虚弱的很。
这要真是死人变鬼，未免也太凄惨些。有没有可能他是没有死透？来了一个死后回光返照。
在医院里当保安有几十年，奇怪的事情见过上百，听过上万。再加上敢看太平间的都是胆子大的，老保安手里紧握着胶皮棍子，杵地站在起来再看这具“尸体”。
他这胸口可是一起一伏，正在呼吸，哪有“死人”还会呼吸的。
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是真的没有死透，还有得救。
“你，你等等！我马上叫医生！”
“不要！千万不，不要！”这“尸体”伸手又要抓老保安的手，老保安受过他的力气，连忙躲过：“你只要帮我弄样东西来，弄来我就算死了也不怨你。”
“哈？”老保安愣在一旁，一时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决断。
“尸体”的眼睛转向是老保安，苍白面目加上雪白白眼仁，一眼就看的老保安浑身冷，哆嗦的怎么迈步都给忘了。
眼见自己想走走不了，老保安万般无奈下才点头答应：“你要我做什么？”
“尸体”嘴角略略上翘：“后面水池边上有一种开着褐色花的植物，你帮我采两株过来。”
医院住院楼的后面有一大片园林，园林的正中央便是一不小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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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保安每天早上会在水池附近跑几圈，“尸体”说道开褐色花朵的植物，他到也有印象，只是不明白“尸体”为什么要那两株植物。
老保安连连点头，却是扭头要走，一不留神手便再被“尸体”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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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牙齿略颤着说：“如果，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没撑住，你一定要把那两朵花塞在我的嘴巴里！一定要！”
手再一松，“尸体”放老保安离去。
老保安急匆匆的跑到大厅，赶忙将尸体复活的事情转告给路过的一名护士，见护士去叫医生的时候，他自己则匆匆忙忙到后面水池边上摘下两朵褐色的信小花。
然而等老保安会到太平间门口，护士告诉老保安，杜医师已让人把“尸体”运去去抢救了。
可是当天晚些时候，护士再次将那具“尸体”送回到太平间，这一次它正正经经的变成一具真的尸体，在没办法演出起死回生的戏码。
看着重新被送回太平间的尸体，老保安虽然心中依旧害怕，可是这股害怕也远没有之前来了那么透骨。也许是鬼使神差，明知道这具“尸体”已经死透了，可老保安还是非常不放心，必须得自己看一眼才行。
又一次打开太平间的门，一眼看到摆放那具“尸体”的位置，也许是送进来的匆忙，停尸台都没有摆正。
老保安来到尸体跟前，由于几秒之后，猛的一下掀开白布单。
里面那具尸体的面部苍白，甚至还有蓝黑，明显是已死透才会有这样的肤色。
“东西我是给你带来了，可你现在都已经这样了，真要我把它塞到你的嘴里？”自言自语着，老保安心里犹豫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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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进太平间的尸体在脚趾上都要挂一个名牌，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和死因，方便日后调取。
这具尸体的脚趾头上没有挂名牌，所以是一具无名尸，他的家人指不定还不知道他已经身死魂灭，搁在外面有个五六天就得腐烂。
如是想着，老保安拿钥匙打开一冷冻柜的柜门，将这具尸体推到冷冻柜前。
“莫怪罪，莫怪罪，南无阿弥陀佛！”嘴里念叨着乱七八糟的经文，老保安将停尸台下面导轨和冷冻柜里的凹槽插在一起，用力从后一推，便将尸体送进冷冻柜中一半。
这又走到尸体跟前，嘴里嘀咕着说：“我说话算话，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东西干嘛，既然你是这么嘱咐的，我就帮你办了。你真要是变了鬼，别来吓我，不然你就太不厚道了。”
说着话，老保安将后屁股口袋里的两朵褐色小花拿出来，用力捏成一团，这又轻按尸体两颚，将他的嘴巴打开，再将花团塞进他的嘴里，之后再将尸体的嘴巴合上。
干完之后，老保安正要将尸体锁紧冷冻柜里，却是忽然看见尸体的鼻孔位置钻出一黑黑的“东西”。
来不及反应那“东西”竟然展开双翼一飞而起，老保安这才知道从尸体里钻出的竟是一只虫子。
眼见虫子要飞逃，老保安伸手便要去抓，他的余光此时正扫过尸体的脸上，突然见那尸体的一双眼皮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完全睁开，白色的眼仁直往上翻。
“！！”
这一幕吓得老保安魂飞魄散，抬脚猛踹冷冻柜，直接将冷冻柜给锁上。
惊魂未定，回头再想找那只黑漆漆的虫子，已无从下手。
那一天过后，老保安活活吓出病，连着修养好长时间才缓过来，昨才又来上班，今天却被我和婉君碰个正着。
听老保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过，我心里突有几个疑问，却不知道找谁回答。
老保安在一旁哆嗦着：“他到底是人是鬼？是活着还是死的？”
那具尸体上出现的诡异事情，已经成为老保安后半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噩梦。然而他的问题，我现在还没办法解答，只能道：“这件事，你还跟别人说过吗？”
老保安拼命的摇头：“我女儿女婿，我都没说。”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这件事你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我又对婉君道：“找人带他去做一份更详细的笔录，日后也许用得着。”
“必须要弄清楚这名死者是谁，而且我觉得他的小腹略鼓，很可能肚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得对他进行详细的尸检。”
婉君点头：“这些事情我立刻安排。我想这名死者跟杜医师之间的联系，也就那一次不成功的急救吧，你得找当时的护士问个清楚，或许能明白原因。”
大概是跟我处理类似的事情次数太多，婉君的步调已经完全与我一致，我心里想什么她似乎都知道。
老保安看见从尸体鼻孔里飞出的黑虫，应该就是依附在杜医师耳垂上那一只。若不是这名死者死前已经狠疯了杜医师，最后杜医师也不会因而落得家破人亡还自断一臂的下场。
可两人之间到底是何仇何恨，难道仅仅是那一次不成功的救治，就足以让死者死前产生要害人全家的怨念吗？
心中怀着一连串的疑问，我和婉君分头而走。一边想办法弄清楚尸体本身的问题，而我则去调查那一天杜医师和死者之间，到底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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