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死的小怂包

北山小校场是葛新峰等一帮将官子弟的聚集之地。

        要论练武，自然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在明朝的卫所制度崩坏之前，北山小校场曾是军士比武、操练的场所之一，现在已几近荒废，但主要的设施还在，因此就逐渐沦为了众将官子弟习武、演练的地方。

        葛新峰一伙共有十二人，全部是千户所将官子弟中近成年的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

        在整个千户所营区范围内，也就只有这帮将官子弟具备不用干活、天天习武的条件了。

        在新安一带，葛新峰这帮人日子算是过得比较滋润的了，每天练练武，打打架，小小的滋事一番，非常的悠闲。

        当然，作为将官子弟，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将会继承父辈的世袭职位，部分在成年后会成为募兵中的下级军官，因此还是非常重视练武的，这是他们以后生存的资本。

        因此，每天清晨至上午早些时候，他们必定会集中在小校场，大部分时间是在自己演练，偶尔会有下级将官来指点他们一番。

        身为副千户之子，武艺又相对比较出众，因此葛新峰自然是这帮小子的头领之一，很受大伙的拥戴。

        陈耀祖和袁咏怡抵达小校场的时候，葛新峰正手握一把将官制式腰刀，一套梅花刀法正舞得虎虎生风，旁边一票同党正忙不迭地拍手较好，葛新峰的神色也甚是得意。

        葛新峰确实有得意的资本。

        因为在他看来，他的这趟梅花刀法，已具备了相当的火候，几乎以不弱于成年的军士，已经可以上阵杀敌立功了。

        这个水平确实是值得称道的，因为在广东，特别是沿海地区，正规的军士因为长期与倭寇、海盗作战的关系，实力并不弱，尤其是在万历十一年（1583年）年迈的戚继光被谪调广东任总兵后，很多军士的实力有进一步加强。

        戚继光在晚年被谪调到广东后，在三年的任期内，他以“任真任怨，以国事犹家事，谋兵如谋身，必舍而后达，轻小而求大者”的态度走遍了广东沿海，对沿海各军队的影响非常的大。

        比如说，在军政方面，戚继光“理粤事如蓟。遂首编标兵，整饬营武”，万历十二年还在广东重校完成的十四卷本《纪效新书》，并广泛被各级将官熟习。

        另外，在他的影响下，戚家刀、戚氏双手长刀已在广东军中流行，比如葛新峰现在手里拿的制式腰刀就是戚继光后期重新改制的戚家刀，刀长三尺二寸，柄长三寸，重二斤八两，是非常实用的制式单刀。

        葛新峰能将一套很有实战功效的梅花刀法演练到这个效果，确实是非同一般的。

        “啪~”“啪~”“啪~”

        葛新峰正得意之时，三声不连贯的掌声传了过来，他神色立即变得很是不悦，他扭头一看，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袁咏怡和陈耀祖。

        这掌声自然是前来找茬的陈耀祖发出来的，挑衅的意味非常的强烈。

        葛新峰还没发作，他的同党先不干了。

        “哟，这不是小怂包吗，今天单子变肥了啊。”

        “陈家小子，你活腻了吗！”

        “这是想找死的节奏啊！”

        ……

        陈耀祖的出现确实让这帮小子感到意外。

        在以往，陈海生是很少出现在北山小校场的，就算偶尔出现，也是陪着袁氏兄妹来的。

        袁氏兄妹在整个千户所营区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帮小子是不敢主动去招惹的。

        但陈海生不同。

        陈海生的父亲陈青云在整个千户所是以勇武出名的，被誉为千户所的武神。因此这帮小子很想试试武神之后有几斤几两。

        但以往的陈海生就是个怂包，怎么挑衅他也不肯动手，加上又经常有袁氏兄妹在一起，大家又不好强来，弄得大家很扫兴。

        今天真的奇怪了，这个怂包竟然有如此出人意料的主动。

        连兴致被打断的葛新峰都不怎么生气了，他反而一笑，说道：“陈海生，要不要来练练。”

        陈耀祖笑了，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接着，他又玩味地说道：“好啊，不过事先说好了，打疼了不许哭鼻子啊！”

        这对葛新峰来时，又是一句很意外的回复，他再也笑不出来了，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此时，和陈耀祖站在一起的袁咏怡也又一次感到了意外，她连忙拉了拉陈耀祖的袖子。

        袁咏怡确实有点担心。

        对于陈海生的实力，她自然是心里有数的，但关键是她印象中的小海子从未与人对战过，现在要面对实力并不弱的葛新峰，她自然会有所担心。

        陈耀祖拍了拍小萝莉的手，示意没事。

        “那就试试。”葛新峰冷冷地说道。

        见陈耀祖并没拿任何武器，葛新峰也把手中的武器抛给了同伴，心高气傲的他自然不想占任何便宜。

        葛新峰冷静了下来，等陈耀祖往前站定之后，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陈耀祖一看，这应该是戚继光三十二势长拳的起手式，又乐了。

        看来，戚继光在明朝的军队中影响真的挺大的，他的辛酉刀法、戚氏长拳，已经成为了军队中相当一部分军士、下级军官的必练招式。

        陈耀祖这么想，并没有看不起辛酉刀法和戚氏长拳的意思。事实上，陈耀祖的老祖宗当年也很是精通辛酉刀法和戚氏长拳。无它，辛酉刀法和戚氏长拳都是在实战中检验出来的实用刀法、拳法。

        以戚氏长拳为例，这套拳法的三十二式，是戚继光在长拳的基础上，融合长拳与短打在劲力和技法上的不同长处，结合了踢、拿、跌、打各方面的内容，使其融为一体，相互引发，既有长拳“长一寸强一寸”的优势，又有硬逼紧依、势低节短的“连珠炮”的技法，因此“势势相承，与敌制胜，变化无穷”。

        按照现在的说法，戚氏长拳就是非常实用的“军体拳”。

        但以陈耀祖眼光来看，葛新峰学得太死板了，太过于注重套路，没有了解武术的精髓——随机应变、眼疾手快、见招拆招。

        于是，陈耀祖向着葛新峰勾了勾手指。

        葛新峰冲了上来。

        于是惨了。

        只见陈耀祖一闪、一绊、一带，葛新峰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大家连葛新峰是怎么倒的都还没有看清楚。

        好在陈耀祖没有下狠手，葛新峰并没有受伤，他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闪到一边，又重新摆好了架势。

        刚才太鲁莽了一点，这次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葛新峰想道。

        这次，葛新峰不再大意，也不再冒失，他围着陈耀祖游动起来，想要寻找进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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