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章 总统府的异议
劫后的北京城重新恢复了活力， 这也是民国的民众已经习惯了以往的动乱， 接受能力比较强。
将牙刷放到一边， 接过女兵递来的毛巾，洗了把脸，又是一个清晨。 陈涛那边训练出来的女兵做这种活比普通的侍卫要细致了许多， 有些事男人跟女人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大帅， 奉天那边发过来了几封电报。” 王玉海在外面道。
不用秦宇示意， 面容清丽的女兵自动退了下去。
“ 都说了些什么事？” 秦宇问道。
“英法沙俄向奉天方面下了合计180架烽火式轰炸机的订单， 其中沙俄方面高达100架。 另外美国那边也下了20架的订单， 美国的飞鹰航空公司向飞机制造厂申请购买生产许可证， 另外日本方面也提出了类似的要求。” 王玉海道，单是这些订单， 就足以让飞机制造厂将投入的成本一次性全赚回来。
“给奉天方面回电， 日本那边不要鸟他们。 飞鹰公司的生产许可证同意一下， 其他的看着办就可以了。 ” 秦宇笑道， 马天豪， 巴玉藻那些飞机设计师放到美国也算得上是最顶尖的航空人才，又准备了这么多年，能取得眼下的成绩虽然让秦宇有些意外， 不过又在情理之中。 本土的飞机制造厂与美国那边的航空公司相比有着先天上的短板， 将生产许可证卖给飞鹰公司， 美国方面的订单肯定会直接下给飞鹰。 有美国政府， 飞鹰未来的成长将不可限量， 本土的飞机制造公司想要腾飞，未来还得等民国的经济以及军事等方面全面发展起来才成。
烽火的利润让秦宇不由感叹，还是搞高科技的玩意好啊， 这几笔军事订单加起来就足以和吉林，黑龙江那边十几， 甚至几十个县的财政收入相提并论。 这还是此时欧洲那边的战争已经到了末期。 协约国已经开始占据主动权的情况下。制约烽火生产的主要是发动机， 不过发动机向美国那边采买，其他问题都不大。
“另外还有德国那边也想要获得烽火的生产许可证。” 王玉海又小声道。
“还真是让人难办呢。 德国现在没办法照顾到他们了， 再说发动机都是从美国那边买的， 德国那边另外再找到一种与之相匹配的发动机也不是件容易事。” 秦宇摇头道， 眼下同盟国的颓势已经不是一两种新武器能改变得了的， 虽然之前和美国领事谈得不怎么愉快，不过秦宇一直都想从美国那边拿到大笔贷款， 自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美国闹得不开心。美国可是个极度记仇的国家。
“另外是杜总办发过来的电报， 黑龙江漠河金矿。 杜总办希望获得其开采权。 开采出来的金矿用于做华兴银行的战略黄金储备。 田省长也有意用于奉天银行。” 王玉海道。
此时东北有奉天银行。 华兴银行这两头巨无霸， 相比之下，自然是华兴银行的根基更为深厚， 实力也更强大。 这两年下来。 华兴银行累积起来的黄金已经达到六十余吨， 白银更是高达数百吨。外汇储备也有两千多万美金， 奉天银行由于晚发展几年，在各个方面跟华兴银行比都有一定的差距。 田和霖自然也想通过一些措施尽快将奉天银行壮大，在田和霖看来， 华兴银行幕后无疑是秦宇， 秦宇这几年在东北的施政自然没有话说， 只是奉天银行做为官方银行，所能承担的社会责任也将多于华兴银行。 让奉天银行实力迅速壮大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能让田省长和杜总办起意争夺的金矿。 到底有多大？”秦宇来了些兴趣问道。
原来漠河的老矿在高峰期， 沙俄曾一年开采了27万两， 价值千万大洋以上， 这样一个金矿已经比起黑龙江全省一年的收入还要多。 从发现漠河金矿开始到现在，一直便未停止过开采。 现在黑龙江已经纳入秦宇的控制之下，秦宇自然不会对这个金矿无视。
“ 单是新发现的一个金矿储量便超过了30吨， 加上之前已经探明的矿脉， 一年开采量保守利润至少在七八百万大洋以上。” 王玉海一脸兴奋地道。 在秦宇身边呆了这么久， 王玉海每次看到有好事时， 都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怪不得呢。” 秦宇摸了摸下巴， 东北境内金矿易于开采的也就黑龙江那边， 就现在发现的各个金矿，加起来一年开采的黄金价值总还是有个几吨的。 还是开矿赚钱啊， 漠河金矿， 通辽那边的大煤矿， 这几年拉动全省经济强势增长的本溪铁矿，可以说奉天能取得眼下的成就， 与本土丰富的矿资资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按田省长说的，漠河金矿出产的黄金给奉天银行， 华兴银行已经有不少黄金白银， 又有那么多外汇储备。 以后华兴银行要走出去， 就不要单盯着东北这个小水潭了。” 秦宇希望将华兴银行打造成花旗，汇丰那样的国际大银行， 眼光自然不会局限于东北一地。
“另外杜总办建议将秦皇岛纳入奉天治下， 作为奉天下一个综合大型港口。”
“嗯， 这点倒是使得考虑。 我今天跟大总统提一提。” 秦宇摸着下巴， 旅大为日本所控制， 单靠葫芦岛，以及营口并不足以满足奉天货物吞吐能力的需要。 秦皇岛在先天上便要比营口， 葫芦岛强上一些， 而且距离奉天本省极近， 虽然河北方面不敢对奉天的货物做什么刁难， 但终究属于河北管辖，奉天对秦皇岛也难以进行大笔投资， 改造。
张勋复辟失败，北京纷纷扰扰的事务极多， 秦宇做为最拥兵最重的地方实力派，此次在平息复辟中扮演的角色又至关重要， 黎元洪需要秦宇撑腰， 一些大小事务的商量便离不开秦宇了。
洗漱。 用过早餐之后， 秦宇便带着卫队前往总统府， 此时段祺瑞， 伍廷芳等几个重要人物也都在。
“雨帅可真是贵人事忙， 这么一大帮人等雨帅一个。” 徐树铮暗讽道。
秦宇伸手制止想要出声的王玉海， “我的军营离总统府远一些谁都晓得， 我眼里揉不得沙子， 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就直接说， 拐弯抹角玩心思， 永远也只能站到人后。 走不到台前。 没什么大出息。”
徐树铮听得额头上青筋一跳。 看到段祺瑞用眼色制止， 也不再出声与秦宇逞口舌之争。
“既然人到齐了， 咱们就商量一下后面的事该如何善后吧。”段祺瑞道，“ 孙文在南边提出维护约法。 恢复国会，意欲武力对抗中央， 我的意思是绝不可向乱党妥协， 南方乱局，中央必须竖立起威严，武力加以震慑， 维护北洋之统治。”
秦宇心里一怔， 难道这便是段祺瑞想武力统一民国的前奏？
“民国初遭大乱，元气大伤。 若再大动干戈，恐动摇国本，孙文对中央有意见的地方，无非是恢复临时约法和国会一事， 可与南方商量。 以和平手段解决南北纷争问题。” 伍廷芳提出异议道。
“ 不错， 眼下国库里面一分多的钱都没有，还亏空了大量外债， 军费也没有着落，这仗也不知该从何处打起。” 黎元洪手里可没有闲钱， 一旦军队聚众闹晌， 他这个大总统也难免脸上无光。
“这件事雨辰你怎么看？” 段祺瑞径直看向秦宇，在他看来， 黎元洪虽然是总统，但眼下能拿主意的还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 若非洪宪帝制一事，眼下民国也应该是歌舞升平， 哪里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恢复临时约法与国会可以商量， 但需要一个过程，不能轻易挑起战事， 同样也不能全部满足南方之要求。” 秦宇想了一下道。
“ 恢复临时约法与国会无比复杂， 就容后再议吧， 关于对德宣战一事，在座各位如何看？” 段祺瑞又问道。“ 眼下欧洲德奥同盟已经露出颓势，协约国方面有美国为之助耻， 实力大增， 德奥失败已经成为必然， 此时向德宣战， 可为民国在国际上攒取一定的声望资本。”
“ 如果同盟国战败成为定局，向德国宣战也未偿不可，不过由于我在东北的关系， 与沙俄的关系一直比较近，对沙俄境内的一些变化也比关内更清楚， 自今年以来， 沙俄爆发了二月革命，执政政府对于是否继续参加欧洲战争的争议颇大， 最近沙俄境内又陆续爆发了数起反对战争的流血事件， 依我看， 现在沙俄对于否是继续战争也存在一定的争议。 一旦俄国退出欧洲战场， 战争很可能会再有所反复， 同盟国战败不是一两天的事， 我看这件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左右也不是等了一两天了。 再说就算对德宣战， 民国也没办法派出多的军队去欧洲。”
秦宇再次反对道。他倒不真的不想对德宣战， 只是宣战的问题上牵涉到许多利益， 若是以此争取到协约国一定的优惠政策才行。 否则没点好处， 民国干嘛要多此一举？
段祺瑞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他提出的事情一连被秦宇所反对，心情自然不会有多好。
“大总统是个什么意思？”
“ 我跟雨辰的意见一样，对此事持保持意见。” 黎元洪道。
段祺瑞铁青着脸离开了总统府， 徐树铮以及其他几个与段祺瑞亲近的官员也相继离去。 留下程璧光，伍廷芳等人。
“ 段总理含恨而去，这件事怕是不这么好处理呢。” 伍廷芳有些忧心地道。
“段总理肯定是反对恢复临时约法与国会的， 这件事怕以后真会起什么争执。” 秦宇叹了口气，“ 另外在对德宣战一事上，我倒并非是真的反对， 民国眼下的局势左右不过是宣而不战，不过既然宣战， 好歹也要从洋人身上收刮一点好处出来。 没有好处， 谁肯做些麻烦事。 段总理对于宣战一事提了不止一两天了， 肯定是想好了后面该如何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 咱们这边没个准信，总不能事事让其掌握主动权， 大总统琢磨一下， 利益分配得当， 同意宣战也未偿不可。”
“原来你是这么个想法， 不过段合肥能利用参战达到哪些目的呢？”黎元洪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道。
“ 参战本身没什么，不过参战之后， 段总理很可能会利用该机会成立一个专司参战的机构， 这次张勋复辟。 段总理也是废了一番手脚才把李长泰。 冯玉祥暂时拉拢。想必段总理也尝了手里没有军队的苦处， 很可能段总理会借此机会掌握一支嫡系的军队。” 秦宇对于盗窃历史上的知识自然没有丝毫愧疚。
“现有的军队都没有对段总理言听计从的， 民国财政一塌糊涂， 哪里还挤得出钱来组建新的军队呢？” 程璧光不解地道。
“西原借款。 日本人想对付我不是一两天了。 扶持段总理也无可厚非。” 秦宇一语道破段祺瑞的计划。
黎元洪， 伍廷芳等人无不为之震惊， 秦宇所说的这一切， 段祺瑞还真有可能做到。
“段合肥当真居心叵测， 一定要阻止他。” 黎元洪听了又惊又怒， 怪不得段祺瑞对参战这么上心，原来借助参战， 段祺瑞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多事情。
“ 对德宣战是必然，不过就宣战之后的利益划分问题还有待商榷。 总不能好处都让段总理一把抓了， 段总理能向日本人贷款。 我们也可以借参战向美国方面贷款， 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有了钱， 总统府的政令也可以慢些施展下去。” 秦宇笑道。
“雨帅一语中的。 不愧是崛起于东北的一代雄杰。”伍廷芳赞道。
“伍总长过奖了。 对了， 这次来总统府，还有两件事要向总统请示一下。” 秦宇想起杜立明所提的秦皇岛一事。
“雨辰请讲。”
“秦皇岛地处河北与奉天两省之间， 作为一个港口， 现在远未发挥其所能， 我想把秦皇岛建成一个能吞吐大宗货物的对外商业港口， 但直接从曹锟手里抢地盘传出去终究有些不好听， 大总统看秦皇岛可否先升格为直辖市， 直接隶属中央。” 直辖市， 只要不归河北，划到中央，也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不过按此时东北的发展情况， 日后必会成为民国的重工业， 以及高精技术中心。秦皇岛地处奉天南面， 是奉天可以利用的少数大型港口之一， 又有铁路之便，日后必然会成为北方大港。 也确实有成为直辖市的资本。
“升为直辖市倒是不成问题，不过曹锟那边反对起来，该如何应付？” 黎元洪有些头疼的道。
“曹锟那边有我去说项， 应该不是问题。 不过到时候也要大总统舍得下价钱才是， 高官厚禄， 以曹锟现在的职位，些许小钱他也看不上了，不过官还有得升。”
“再升可就是巡阅使了。”程璧光皱眉道。
“ 段总理在北洋集团里面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我则有些边缘化， 若是能再争取一两个地方督军的支持，则大事可定。” 秦宇道。
“也罢， 只要能稳定现在民国的局势，别说是一个巡阅使， 就是再多两个也不是问题。”黎元洪一咬牙，秦宇所说确实有些道理， 而且对于秦宇这种带商量的语气，黎元洪也比较满意。
秦宇本来还想再跟黎元洪讨论一下热河都统的问题，通过中央直接将田中玉调到北京， 然后秦宇再任命一个新的都统，一纸调令便决定了热河的归属，不过考虑到段祺瑞现在正在积蓄力量，现在的历史跟以前比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秦宇也无法预测下一步的走向，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暂时不是先解决秦皇岛港口的问题吧。
“去曹督军的府上。” 除了总统府， 秦宇直接向开车的丁伟道。
“雨帅百忙之中能抽出空到我这里来， 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呢。”曹锟的性子是出了名的豪爽，憨厚，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此时听说秦宇来访， 十分热情地亲自迎出门来。
曹锟在北京的宅子很大，可以看出曹锟手里也颇为阔绰，不过倒是没听说他有什么恶名， 其名声在各省督军里面算是比较好的一个。 宅子里面正好有个戏班子在唱戏。很多大人物都有看戏的爱好， 没想到曹锟也不例外。
“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仲帅看戏吧。” 秦宇笑道。
“没打扰，没打扰， 雨帅你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曹锟连连摇头，吩咐戏班子停止唱戏， 直接将秦宇迎进大厅。
“仲帅年岁长我不少， 可直接称呼我的表字即可。” 秦宇谦虚地道，“ 一直听说仲帅为人豪爽， 以前一直想认识一番， 不过没什么机会， 之前两次会议，人也多了些， 不好说些什么， 现在闲下来就特意过来拜访了。”
“哈哈， 我也早就想名震关外的雨帅了，咱们职务相当， 我痴长你一些， 你若是不嫌弃， 叫我一声老哥便可。”曹锟笑道。
“如此甚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 曹老哥刚才离开之后， 大总统提到了几点与老哥有些关系， 特命我来和老哥商量一下。” 秦宇道。
“哦？ 什么事你讲讲看？” 曹锟道，涉及到自身利益，曹锟精神了不少。
“是这样的， 大总统意欲将秦皇岛设为直属中央的直辖市。 附近昌黎，卢龙，抚宁， 青龙四县划归直辖市。 当然，秦皇岛原本属于老哥你， 直接划出去难免不妥，大总统对老哥也想做出一定的补偿。” 秦宇语气顿了一顿。
“河北也是民国一省， 大总统想要建直辖市也没什么，我自然也是要服从中央命令的， 不知大总统对我另外还有什么安排？” 曹锟呵然道。
秦宇自然不会相信曹锟像嘴里所说的这般洒脱，“大总统觉得各省督军里面， 老哥你的名声还算不错， 有意给老哥冀鲁巡阅使一职， 另外待中央稳定局面，再给老哥一个师的编制，当然，由于现在中央财政困难， 军费一时半会也到不了位。 军械方面倒是可以从陆军部那边调拨一部分。 六七千杆枪总是有的。”
“哦？”曹锟顿时眼睛一亮， 相比冀鲁巡阅使一职， 秦皇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师的编制， 河北不如江苏，浙江那般富庶，不过经济算还算不错，多养一个师问题并不大。“如此说来， 那便要谢过大总统了。 日后有用得着我曹锟的地方， 绝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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