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化
绥阳城外，隐秘之地，山洞之中。
“少祭司的信，各位怎么看？”
灯火飘忽之间，人影绰绰，一圈一圈的人将一张石桌围在中央，上首的一位红袍老者将一张红布条往眼前的石桌上一拍，便好整以暇的望着下首的人群。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那咱们就直接夺了这绥阳城，先把消息封住，免得事态更加恶化。”左首的一位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缓缓道。
“三长老此言差矣，”中年男子刚一说完，对面的一位青年端起茶杯，微微吹了口热气，一遍喝水一边反驳。
青年约摸二十余岁的样子，头束玉冠，面容俊郎，眉眼之间极是儒雅，气质斐然。
“我神教虽有上神护佑，但还远不至于与大晋朝交恶，只为封锁消息便与一国对立？非智者所为。”青年环望四周，朗声说道。
“大祭司说的有理。”
“我倒觉得大祭司有些畏手畏脚的……”
“这些年大晋早就对我们虎视眈眈，此时不宜交恶啊！”
“……”
人群之中有附和的，也有反对的，但决定的权利并不在他们手上，青年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大祭司言之有理。”上首的老者摸了摸苍白的胡子，他向青年伸手请道：“大祭司若还有什么想法，就都一并说出来吧。”
“大长老。”青年拱拱手，“以我愚见，可先派人把守住进山要道草盖头，防止有人贸然进山来坏我神教大事。”
“再派人进山协助少祭司先将跟踪她们的人都先清理掉，帮助他们一起找到祭坛。”
“至于消息？”说到这，青年眉毛一挑，“消息泄露就泄露了吧，我私以为只要上神成功降世，即便再多的人知道了又有何惧？”
“有道理啊！”
“我同意大祭司的。”
“我也同意！”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对面三长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大长老细细思索了一番后点了点头，毫不在意旁边中年人三长老难看的脸色，“那就按少祭司说的办！”
“至于支援少祭司的人选？”大长老看了他一眼。
“依我看，不如直接进山，咱们的行踪反正都已经暴露了，不如大家一齐进山，只要一找到祭坛立刻祭祀接引神降？”三长老在一旁又跳了出来。
“我亲自带人去。”青年懒得理他。
大长老没有立即回话，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三长老说的有些道理，神降刻不容缓，不如孤注一掷，只要熬的几天上神降世，便能抢占先机，占尽人间气运，届时得上神赏识，好处自不用说。”
青年默然，似是认同了老者的话，思索了一会儿他又道：“那就请三长老在山外把守山道，我和大长老带人直接入山如何？”
“我也……”三长老一听，顿时坐不住了，立马就要反驳。
“罢了，”大长老打断三长老的话，微微偏过头，“就按大祭司说的去做。”
话一说完，苍老的眸子毫无感情的瞥了又要出来蹦跶的三长老一眼，顿时吓得他如淋雨的鹌鹑一般。
“好。”大长老站起身，“事不宜迟，大祭司你去准备入山人选，我们准备准备，即刻入山。”
“是，大长老。”青年起身抱拳，转身离开。
青年才刚走出山洞，一旁的三长老边急忙开口：“大长老！你怎么能让他去？他自小便与少祭司青梅竹马，我怕——”
“怕什么？”
大长老喝了口热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况且有老夫在此……”
茶杯“啪”的一声放在石桌上
“尽可放心！”
绥阳，客栈。
朝阳初生。
顾恒披头散发的倚在窗前，初晨的阳光将他线条柔和的面庞清楚的勾勒了出来，眉眼如水墨画般清楚冷峻。他右手正捏着留声珠静静的听着，阿楠则在一旁默默的为他打理着绸缎一般丝滑的长发。
头发刚刚打理好，留声珠也听完了，顾恒愣在窗前发了好一会儿呆，眼中是止不住的喜色。
“神降……”他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阿楠，离绥阳最近的大城是哪个”顾恒随手将留声珠抛起来，又接住，又抛起来，又接住。
阿楠看着公子罕见的调皮模样顿时吃吃的笑了起来，略一思索后才急忙道：“应该是丽城，不计马力的话……最多一日就能赶到。”
“阿七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日神教若真的铤而走险，凭我们这点人手还当真是不够。”顾恒对着阿楠点点头，走向凳子上坐着，“你拿我印信即刻传信丽城、南阳分家以及君山族内，尽可能的调遣人手来绥阳，先别透露干什么，就说我顾恒有用。”
“是，公子。”阿楠点点头。
“还有，通知南阳郡内所有顾氏的眼线，密切注意日神教高层的行踪，除了日神教，所有近段时间活动密切的有神明信仰的教派都要注意，不可有半点马虎，一有异动立马传信于我。”顾恒喝了一口豆浆，微微压下了心里的激动，直面这种超越凡人的力量，甚至得到这种力量……
他才能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官府要通知么”阿楠适时问道。
顾恒一时被问住，思考一会儿才道：“还是不通知了，官府一旦介入，我怕事态会往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我们顾氏和朝廷的关系向来微妙，能不碰上还是尽量不碰上吧”
阿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顾恒看着阿楠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得摸了摸她才刚刚梳洗好的头发，惹得小丫头害羞的扭来扭去。
逗了小丫头好一会才又道：“剩下的人留几个看护客栈，其它人都乔装出去，由城内到城外，仔仔细细的探查一遍，只要发现疑似日神教的人，都要回来向我汇报。”
阿楠略略施了一礼，确定没有其它任务之后，才缓缓退出了屋子。
顾恒重新拿起留声珠按了一下按钮道：“阿七任务不变，沿途留下记号继续跟踪，但要注意安全，记住，不可打扰对方所做之事，一切静等我派人支援……”
曜日山。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几团红色颇为亮眼。少祭司一行人此时正在某处不知名的小河旁稍事休息，他们一行人不休不眠一夜奔波，饥寒交迫是自然之事。
杨肃杨痕两兄弟一夜未归怕是已经遭遇不测，幸好他俩走的时候将包袱给了其他人，不然怕是此时只能花时间打打野味来充饥了。
少祭司静静地站在河畔，她闭着无形的眼睛似乎在细细的感受着天地间某些说不清又道不明的东西。她额间的印记明明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但此时却又像是得到了某些力量的灌注一般慢慢的明亮了起来。
她的感知绝不会出错，以杨痕杨肃两兄弟的实力足以解决跟过来的那两条小尾巴，但此时杨痕杨肃却没有回来。
很显然，只可能是对方在那之后又来人了。
也就是说，她们身后的追兵已经越来越多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少祭司也没回头，清冷声音此时已经透着些许疲倦，“尾巴怕是越来越多了，二长老我们得加快脚步，不然恐怕连祭坛都没找到，我们几个却先一步被人给抓了。”
二长老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恭敬道：“大长老有传信。”
“说。”
“信上说……他和大祭司二人已经带人入山了，让我们尽快找到祭坛准备神降……”二长老皱着眉头说道。
“已经进山了？不是说好等我们找到祭坛再通知他们进山么？”少祭司微微疑惑，大长老也不像是个急性子的人，横竖一两天的事儿，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吧？
“有说原因么？”她抿着嘴道。
“没有明说，只说事态紧急，形势所迫。”
少女微微沉默。
“那我们？”二长老露出询问的表情，“是等大长老们一起，还是继续找下去？”
“继续找，后面的追兵不知何时又会追上来，我们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少女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道。
“我能感觉到，不远了……”
阿七坐在树干上，静静地啃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摘来的野果，可惜这味道实在不堪入口，酸的他歪呀咧嘴直吐口水。
微风吹过他毫无束缚的长发，早晨的密林间带着些许湿润的空气和几许泥土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胜在清新。
不止于此，阿七在打坐的时候就能明显的感受到这片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还很微弱，但足以让人察觉到。
他将果子吃的干干净净后才缓缓的站起身。
他精于速度又追了一夜，前面日神教的人行走的痕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看来应该是不远了。
按照公子的意思，他只要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就行，所以他倒也并不急着要追上去。
树枝另一端有黑影在缓缓蠕动，似是在某一刻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身子猛的弹射而出，直奔阿七，速度颇快。
但阿七比它更快，右臂轻轻一伸，食指与中指便稳稳的夹住那条黑影，稍一用力，就轻易的结果了这条蛇的小命。
轻易夹死了一条小蛇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阿七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正准备扔掉，但余光瞟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后，他却猛的停住了动作。
手上，刚刚死去的小蛇身上，一团团淡蓝色的气体正缓缓的从他的指间消散于空气之中。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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