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春闺梦里人 > 036

036


  可随后舒贵嫔又想着会不会是自己不够机敏,没有发现陛下的暗示,一时间思绪纷杂,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夭华夫人靠在软枕上,难受得紧,本来她就是晕车晕得难受,理所当然的脾气也跟着上了一个台阶,别说叫她好声好气跟舒贵嫔说话,没当场把人赶下车去就是她涵养到家了。

  舒贵嫔正在惶惶然间,嘉嘉夫人的声音又在外头响起,“诶,你家主子叽叽歪歪的说些什么呢,怎么要这么久?”

  夭华夫人微微撑起身来,阴沉地瞪了舒贵嫔一眼,准确的表达着:都怪你带来的,你去解决!

  舒贵嫔对嘉嘉夫人算是怕了,无奈还是要强打起精神来,撩开车帘露出笑脸来,应付道:“夫人,您寻我,我与夭华夫人有要事相商,怠慢了夫人,请见谅。”

  “无事,你们忙,”嘉嘉夫人晃着马鞭,又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看去,“你后面的就是夭华夫人?孤听闻是个少见的绝色美人,可惜那日匆匆的没看清楚。”

  舒贵嫔微微侧过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夭华夫人,她此刻的懒散模样实在不宜见外客,可嘉嘉夫人身份尊贵又不好得罪,一个显然不想理外事,一个又一副见不到就不罢休的模样,让舒贵嫔在这中间难做。

  舒贵嫔稍稍思索,面上带了几分歉意的道:“夫人,娘娘她自到了猎场就不太适应,一直病恹恹的,且说这病容也不见得哪里好看,万一冲撞了夫人就不妙了。”

  以往对这等娇弱女子毫无兴趣的嘉嘉夫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执意要见,“嗨,我们原国才不信你们这些说法,孤一直听闻大倾皇帝的夭华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不知可比的当年‘万里山河不如一奴’的吴婴婷。”

  舒贵嫔闻言皱了皱眉,当年先帝便是打着美人的旗号起兵,拿下了北方广袤无垠的沃土,吴婴婷三字对她们这些后妃而言不是夸赞,而是讽刺,谁都不愿被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夭华夫人似是被她们的声音吵得难受,忽然提声道:“三年!”

  舒贵嫔下意识回了句:“什么?”

  “跟外头那个说的,你一边去!”夭华夫人身上难受得紧,又被她们吵得心烦意乱,小姐脾气便也上来了,语气极差。

  舒贵嫔颇为尴尬,清了清嗓子,抱歉的对嘉嘉夫人道:“夭华夫人实在病得是胡言乱语了,还请嘉嘉夫人不要在意……”

  嘉嘉夫人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盯着她背后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舒贵嫔正着急不知该如何圆场时,她又忽然开怀大笑起来,道:“是孤打扰了,告辞了。”说着一马鞭抽向落霞,落霞也不躲,硬生生受了,在她俏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吓得灵犀惊呼出声。

  舒贵嫔脸色难看极了,这不仅仅是在打夭华夫人的面子,更打得是大倾国的面子,嘉嘉夫人不见面有愧色,反而大笑起来,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小的一个侍女还有几分本事,寻常人挨了孤这一鞭,不当场昏过去也要马上跪地求饶,夭华夫人这侍女不错呀!”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落霞自昭昭离开落珠殿后就不再易容成“燕燕”的模样,其她妃嫔也不会过分在意夭华夫人身边的侍女换了人,加之落珠殿不在两苑内,也没人发现“燕燕”不见了,幸好如此,否则他们就能看见她的“脸”被嘉嘉夫人抽下来了。

  灵犀忙抽了帕子抖着手去擦拭落霞脸上的血,却是越擦越多,擦得别人满脸是血,落霞闭了闭眼缓了缓,抬手按住她的手,一开口就牵动伤处,让她不禁倒吸一口气,只得尽量用气音说话,看起来很是怪异,“多谢了,我自己可以。”

  舒贵嫔很是懊恼,却不能发作,强压火气吩咐道:“灵犀你带着落霞去太医那处理下,娘娘……”得,这惹事的爷又趴回去睡了。

  稍作休息重新启程后,舒贵嫔不想回去应付嘉嘉夫人,见夭华夫人自顾自睡着便厚着脸皮没下车,如果能有如果,舒贵嫔哪怕是下去像婢女一样走着,也不要同夭华夫人同乘。

  毫无预兆的,舒贵嫔也不知是行到了哪里,突然窜出一群匪盗,她听见外头婢女们惊恐的尖叫,还有战士们的喊打声,然后突然她所在的马车胡乱冲撞起来,让她摔得七倒八歪。

  舒贵嫔最后死死扒住窗栏,回头一看夭华夫人居然还睡得人事不知,马车颠乱差点咬到舌头,“夭、夭华夫人,夭华夫人!木归宜——”这时候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她就是个傻子。

  也不知马车狂奔了多少,等舒贵嫔缓过神来时,已经形容狼狈,鬓发凌乱、珠钗滑落,外面静悄悄得让人心慌,她下意识地拔了押发的金簪在手,紧紧握在胸口,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蓦地,有人撩开车帘,一人满脸是血的凑上来吓得舒贵嫔失声尖叫,“怎么还多了一个人?”

  外头一道平和过头的男声响起:“那就杀了。”

  这人有些犹豫,又转头问道:“祭祀,属下看这姑娘长得不差,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舒贵嫔下意识往马车里缩躲,此时此刻脑袋是一片空白,平日在家里教的东西一点都记不起来,就汇聚成一句话——要死得干净!①

  “那你替她死?”

  “小的多嘴。”滴血的刀劈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利箭协破空之声穿透身前人的胸膛,当时刀尖离舒贵嫔只有一寸。

  一道颇为熟悉的慵懒声音响起,“大祭司,这女人孤要了。”

  “既然是国主看中的,自然会安全的交到国主手上。”

  舒贵嫔正惶惶然不知所措,窗帘让人掀起,是耶律琅嬛那张令人可恨的脸,“孤听说你本名叫言书?”

  舒贵嫔扣紧了手中的金簪,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了,暗暗下了决心,唯有自己的命自己还能做主,绝不能让贼人得逞,更不能令大倾与陈家蒙羞!

  耶律琅嬛看到她手中的死死捏着的金簪,嗤笑一声,道:“怎么每次看你,你都拿着这种没用的东西防身,真想伤人也该用这个。”说着将腰带上的匕首解下来扔在舒贵嫔的裙摆上。

  先前的过分平和的男人淡漠的道:“国主再不快些,大倾的人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耶律琅嬛冷笑道:“孤可听不出大祭司你有多着急,这女人先放大祭司这,回头孤再问你要。”

  “国主请便。”

  窗帘被重新放下,尸体也被人拖出去扔下马车,舒贵嫔感觉马车再度行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颤抖地将金簪抵在颈侧,这里女夫子说过,稍微用力很快的、不会太疼的。②

  “你有病吗,这么轻易就死了,不觉得一文不值?”

  自尽是一件需要十足的勇气与决心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舒贵嫔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死念,侧头看去,夭华夫人不知是早就醒了还是刚醒,娥眉紧蹙,俏脸煞白。

  舒贵嫔挪动着手脚靠近她,问道:“你不怕吗?”

  夭华夫人翻身仰面朝上,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道:“他们就是来找我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舒贵嫔的脑袋瓜子早让这一连串的事情弄成一团浆糊,都是在下意识的说话,“找你?”

  夭华夫人斜了她一眼,道:“早就提醒过你,别下台子,你为什么不听?”

  舒贵嫔毕竟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平日里也是娇生惯养,哪里遇见过这等场面,没当场哭出来已经是勇气可嘉,此时也未免委屈,道:“我那天就没下过观景台。”

  夭华夫人没好气的道:“什么观景台,我是叫你好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下都别动!”

  舒贵嫔有些懵,道:“可适时娘娘不在,我身为当场位份最尊者,理应上座。”

  夭华夫人无奈,有些敷衍的道:“算了,好歹你现在还有一条小命在。”

  舒贵嫔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坚定的道:“若要我为了一条贱命而忍辱苟活,我宁可现在就自裁,至少能这样清清白白地去了。”

  夭华夫人闻言冷笑道:“所以你就只剩下把自己杀了的本事?你忘了那耶律琅嬛看上你了?”

  原来正期期艾艾的舒贵嫔听到这话,忽然不知怎地就冷静下来了,听方才的对话,这伙人似乎不是一般的盗匪,领头的被称作“大祭司”,而那“大祭司”又称耶律琅嬛为国主?

  她记得之前夭华夫人曾说过耶律琅嬛与嘉嘉夫人是一对假夫妻,莫不是来人不是“耶律琅嬛”,而是借“耶律琅嬛”身份冒名顶替的原国国主完颜郎煌?

  假使、假使自己能趁他不备将他杀了再自刎,既全了自己的清白,而原国必然大乱,若有幸传回朝里,还能让陛下念及此功,短时间内不好妄动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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