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陈贵人很不好，几乎是下一刻她就呕出一口血来，弄脏了华嫔的衣裙，“看来是很不好呢。”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人推给紧随其后的携花。

　　看着华嫔走近，陈夫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你……逆女，你想做什么？”

　　华嫔坐到塌边，忽然笑道：“只是想提醒母亲，出宫的时间马上要到了，娘亲不想听太医亲口说出我有龙嗣了？”

　　陈贵人在旁听了，激烈的反对道：“不，不要！”

　　陈夫人此时再看不出来不对，就白掌了那么多年的家，此时也只想着脱身了，“不、不了，时辰快到了，臣妇该离开了。”

　　华嫔却不想这么轻松放陈夫人离开，幽幽地道：“娘亲，你是要再杀一个你的女儿呢，还是会当女儿的共犯呢？”

　　陈夫人是魂不守舍的被送出宫去的，兰贵嫔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长明宫去了，可她手下还有个石嬷嬷，她立马命人去看好柳花馆和喜晴舍两处，有什么动静立刻来禀报。

　　功夫不负有心人，“嬷嬷，陈贵人刚刚衣衫不整的跑向喜晴舍了。”

　　石嬷嬷闻言大喜，“真的吗，你没看错？”这陈贵人入宫后就一直病恹恹的，太医也一直说是心思郁结，放在一般妃嫔上可以理解为“想陛下了”的争宠手段，可是如陈贵人那般便是说陈家家里出了问题！

　　若是能趁机将华嫔踩下去就好，她多年来在宫中沉浮的经验告诉石嬷嬷，这华嫔若不能在一开始就掐死在萌芽中，来日她终究会是兰贵嫔的心腹大患！

　　“主子，喜晴舍那边有些不对，”石嬷嬷急匆匆的入内禀报，“华嫔似乎不是病了。”

　　兰贵嫔一愣，“难不成是有了？可、不对吧，如果第一次就……徐萍呢，去叫徐萍来！”

　　石嬷嬷道：“主子，妍贵妃召了徐太医请脉。”

　　“召了徐萍？”兰贵嫔霍得起身，“对了，那时候给华嫔请脉的时候是妍贵妃带的黄院判，而此时此刻徐萍又被妍贵妃召去了，黄鎏呢？黄鎏在哪里？”

　　石嬷嬷道：“青鸟方才去请的就是黄院判。”

　　“原来如此，好得很啊！”兰贵嫔冷笑道，“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转投了其她人，亏我还跟个傻瓜一样百般维护她，结果她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主子，先别动怒，”石嬷嬷连忙劝道，“如今我们应该想方设法不让华嫔搬出去。”

　　兰贵嫔怒道：“不让她搬出去，留在我宫里监视我吗？”

　　石嬷嬷道：“主子息怒，您想妍贵妃怎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华嫔遮掩怀孕一事，想来定是让人关于皇嗣达成了某些协议，您别忘了华嫔至多也是个从三品的婕妤，离教养龙嗣还差一线。”

　　兰贵嫔此时也渐渐被安抚，咬牙切齿的道：“难怪白苏燕那个贱人还想方设法的把贝怀凝塞到承宣宫来，分明是来作接应的，就算我提前察觉了，也可以照应，是我把白苏燕这个罪臣之女想得太简单了！”

　　石嬷嬷道：“主子您也先别忙着生气，按规矩若是妃嫔不能自己教养孩子是要把皇嗣交给一宫的主位的！”

　　兰贵嫔黑着脸，道：“可是本宫自己也就是个正四品的贵嫔，哪来的资格教养，还不是要被白苏燕抱走！”

　　石嬷嬷紧跟着道：“主子您不觉得这条规矩有什么不对吗？”

　　兰贵嫔虽然生气，脑子还是在的，“这个我早就觉得不对了，你说一宫主位正五品就够了，接过养个孩子要正三品，还妃嫔不够品阶抱给一宫主位，怎么就没想过一宫主位也不够品阶呢？难不成还要一层一层往上抱啊？这分明是太后为了抬举那个王英儿！”

　　石嬷嬷道：“主子如果是您主动去向陛下请求让妍贵妃抱养，陛下会如何想，太后又会如何想？陛下咱们暂且不论，太后她老人家是会觉得您懂事，还是觉得妍贵妃只手遮天，将后宫当成妍贵妃的一言堂？”

　　兰贵嫔有些犹豫的道：“可是按理陛下委托白氏掌理后宫，其她三妃辅助，就算孩子真给她抱走也没什么不对，再加上四妃之中本来就只有她和贤妃膝下无子，她抱走了也没什么不对，而且子嗣的身份还能跟着贵重一些，也没什么罢。”

　　如今的白苏燕在后宫已经隐隐有一宫之主的架势了，淑妃德妃不管事，贤妃也因为家里的拖累而力不从心，说真的如果妍贵妃真的和华嫔达成了协议，她最多也就只能给妍贵妃添堵，最后甚至可能还要把自己赔进去。

　　想到此，兰贵嫔气馁的坐了回去，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能做什么？太后一而再再而三插手后宫也是为了护佑自家的后辈，她可没真的想和陛下翻脸，再说了太后如今又不在宫里，我总不能追到寺庙里去尽孝吧？”

　　石嬷嬷却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了动作的空间，以往要想见太后又是递牌子还有时辰限制，如今太后在外头，又是在相国寺，咱们家里的姑奶奶想去上香礼佛的不也是正常的？”

　　兰贵嫔还是担心，问道：“可这样不会惹得陛下生厌吧？我是想要尊位，可没想过当一辈子的寡妇啊！”

　　石嬷嬷道：“难道主子想一辈子屈居人下？”

　　兰贵嫔纠结的卷着帕子，想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道：“你容我再想想，这事还不能这么快就决定。”如果光凭太后一张嘴就能决定谁是皇后，那么哪里会冒出四妃来，还是一天之内。

　　反正自己也还算年轻，不急，兰贵嫔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另一头——

　　“小主只是最近心思繁重，导致月事紊乱，小腹是因为胀气，好生调理一段时日就好。”

　　陈夫人与陈贵人都不同程度的松了口气，华嫔则是挑了挑眉，问道：“只是这样而已？”

　　黄鎏努力绷着脸，一脸严肃的道：“微臣只是将自己诊到的脉像病症如实相告。”

　　华嫔笑道：“这样啊，母亲，不好意思啊，看来你要空欢喜一场了。”

　　陈夫人松完了气，想到先前所受的惊吓，一时间暴跳如雷，还不等她开口责骂，陈贵人终于熬不住，晕倒在携花身上。

　　华嫔慢悠悠的道：“把二姐姐抬到我榻上罢，黄院判麻烦你了，另外韩国夫人，时辰差不多了，您该走了，我身子不便就不送了。”

　　陈夫人哼了一声，甩袖就走，又听到华嫔在背后道：“另外，劳驾您回去好好跟陈太师说道说道，毕竟托您的福，他老人家可没有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做事情还是收敛些的好。”

　　陈夫人背脊一阵寒意，却凭着最后的一点意志，端着架子离开了长春宫。

　　待陈夫人离开后，华嫔支着下颔，指了指榻上的陈贵人问道：“二姐姐怎么样了？”

　　黄鎏此时是满头大汗却不敢擦，婉转的回道：“陈贵人心思郁结，加之那两口心血，损耗十分巨大，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这样嘛，静养也挺好的，青鸟，赏。”

　　“诺。”

　　黄鎏客套的道：“微臣谢小主赏赐。”

　　华嫔笑道：“另外，我这肚子也就拜托黄院判照顾了。”

　　黄鎏接赏时抖了抖，掉落了几颗金瓜子，努力压抑颤抖的声线，“微臣自当尽力。”

　　华嫔看向窗外，“说来，我是不是也该去长明宫谢恩去了？青鸟、灵犀，帮我更衣。”

　　黄鎏乖觉的退到外间，写下方子交给携花，又叮嘱道：“陈贵人的病说实话是心病，还望携花姑娘多多开解。”

　　携花揖礼，道：“有劳黄院判了，只是先前徐太医已经帮忙开了一个方子，黄院判您看……”

　　“携花姑娘方子可带在身上了？”

　　“有。”

　　黄鎏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道：“大致是不出错的，只是我这方子是安神，徐太医的是提神，详情不若微臣回到太医院同徐太医商量一下，再重新开个方子过来。”

　　“那就多谢黄院判了！”

　　长明宫流萤殿——

　　“贵妃娘娘只是今日有些疲乏，加之心思过重，只需开些安神的汤药服用即可。”

　　白苏燕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道：“有劳徐太医了，赏。”

　　“谢贵妃娘娘赏。”

　　白苏燕趁机问起陈贵人的病情，“说来陈贵人是由徐太医在照料，可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反复了？”

　　在宫里当值的都是心思活泛之辈，徐萍在路上就想好了三四个应对的话术，“如今正是化雪天，比下雪更冷，小主身子娇弱，一时受了寒才引得旧疾复发，稍微调理一段时日就好。”

　　白苏燕道：“真的只是如此？”徐萍自然是再三保证。

　　“徐太医的医术本宫是相信的，陈贵人就有赖徐太医照顾了。”

　　“微臣自当尽力。”

　　“启禀娘娘，华嫔小主过来了。”

　　华嫔来了，那就是说陈夫人已经出宫了，白苏燕心中如何心思迂回，面上不显，道：“让她进来，徐太医退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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