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春闺梦里人 > 057

057


  白苏燕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脸上睡出来的红痕也来不及仔细遮盖,反而显得脸色红润,气色极好,“不好意思,可能是昨日累到了,今日起迟了,劳众位妹妹久候。”

  这原先是宫中最常听见的推诿之词,然而昨夜洛霜玒是当着诸人的面“召幸”了她白苏燕,停在一些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炫耀,顿时惹得人心情不虞,说出来的话也颇为阴阳怪气的,“娘娘辛劳了大半夜,自然是没嫔妾这样独守空闺的睡得好。”

  “董贵人可还记得七出的第六条是什么。”话是如此,宁贵嫔却冷冷扫了一眼良嫔,看得良嫔不禁背后一寒。

  白苏燕清了清嗓子,道:“天色也不早了,该去拜见太后了。”

  “诺。”

  众人在白苏燕带领下去拜见,然而在凤栖宫门口被流苏拦下,“太后昨日累着了,今日就不必请安,太后想要清静,以后都不必来了。”

  众妃嫔没有庆幸,反而一下子心提了起来了,恪德妃先前受珝月太后照顾,将她当做自家的长辈来看待了,连忙问道:“流苏嬷嬷,可是太后身体不适?可召见了太医?能否让本宫进去探望一二?”

  白苏燕紧跟着问了一句,道:“可是臣妾等有哪里不周到的?”

  流苏恭恭敬敬的道:“太后无事,只是在山上清静惯了,一时间不太适应这宫里的热闹。”

  “这样……”白苏燕垂眸,提着裙摆在宫门口跪下,其余人等自然而然的跟着跪,对着宫门三拜。

  起身后,白苏燕对着流苏道:“那臣妾等也不敢再打扰,太后那边请流苏嬷嬷费心了。”

  “奴婢不敢,这是奴婢的本分。”

  众位妃嫔纷纷散去,唯有恪德妃与张选侍还留在原地,“嬷嬷,能否让本宫入内向太后请安?”

  流苏拦在她面前,揖礼道:“娘娘请回。”

  恪德妃还待说什么,被张选侍拉住,小声的劝道:“娘娘,太后今天既然铁了心不想见旁人,还是不要打搅了,免得惹太后心烦,来日方长。”

  恪德妃走前又道:“嬷嬷,那本宫明日再来。”

  “恭送德妃娘娘。”

  另一边白苏燕、穆贤妃两人领头,慢悠悠地往西苑门口走去,路至半途,白苏燕故作一叹,道:“本宫忽然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地方,当初温贤妃就是在这个地方斥责本宫管教不严,与董贵人同罪,一块被拖到御花园受罚,而如今……”

  董贵人不意白苏燕忽然提起往事,心头一阵不舒服,但是学乖了知道情绪上来后闭上嘴,良嫔道:“过去的就让她过去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温贤妃已经是一具枯骨,而娘娘已经不是当初的妍妃了。”

  白苏燕回眸一笑,道:“是啊,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娘娘抬举嫔妾了,嫔妾怎么敢跟娘娘相提并论称‘我们’。”良嫔觉得她话中有话,心想莫非是被她察觉了?

  接下去的路白苏燕都不言语,其她人也不敢多嘴,一直到西苑门口,坐上那专供贵妃的轿辇的轿身上镶嵌着用整块黄玉雕刻的雏凤,“本宫要去探望淑妃,贤妃妹妹可要一块?”

  穆贤妃淡淡的道:“臣妾同淑妃不过是泛泛之交,去多了反而显得臣妾别有所图。”

  “贤妃也太小心了,那本宫也不勉强了。”说罢放下的轿帘上是象征贵妃的鹓雏,新的宫规中为了凸显四妃的地位,除凤为,余下鹓雏、鸑鷟、青鸾和鸿鹄分别作为贵淑德贤四妃的独有象征。

  剩下从正三品昭仪始可配类凤的发明、焦明、鹔鷞(sushuang)、幽昌择其一而为纹饰,但在颜色上有所限制,体现位份上的差别。

  穆贤妃回头看了看自己以白玉雕琢的鸿鹄,虽然是在原有的轿辇上改动,却再也不会有人认错了,“走罢。”

  说来轿辇在宫中原先便是身份的象征,按原先那冗杂的品阶,是从正五品以上的妃嫔就可配轿辇,如今是从从三品的婕妤开始,使得原先不少坐惯了轿子的都要开始走路了,良嫔就是其中一个,

  良嫔本欲跟上穆贤妃的轿辇又硬生生止住脚步,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和白苏燕翻脸的好时候,毕竟现在大权独揽的是白苏燕。

  被她所念叨的白苏燕却没想那么多,走出一段路后,又下了轿辇陪着宁贵嫔一块走,宁贵嫔打趣道:“贵妃娘娘这是坐累了轿子,想下来松快松快?”

  白苏燕道:“阿凝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在承宣宫可还习惯?”

  宁贵嫔歪了歪头,道:“嫔妾是挺习惯的,不过嫔妾隔壁的那位恐怕就不是这么想了。”

  白苏燕道:“程贵嫔?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趁机落井下石,拿她杀鸡儆猴来立威,不过现在看来没有什么用。”

  宁贵嫔道:“要嫔妾说的话,一来是娘娘依然太过心软,若当日重罚了程贵嫔宫中大概能安静上好一段时间;二来其实娘娘到了今日这个位子了,已经不用再做什么了,只要恪尽职守,旁人也说不出娘娘的错。”

  白苏燕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她现在面对的最大的敌人不是这群后妃,而是帝王的猜忌,可是她没办法,如果实话实话,洛霜玒不仅不会派出去人去追查,就算派也是去杀人灭口的,说实在的就是现在她都不敢肯定洛霜玒之前派出去的是刺客还是细探。

  宁贵嫔当她是在为静淑妃之事烦恼,走近了一些,小声安慰道:“娘娘,且不说淑妃如今的身子,太后也不会准的,前朝大臣们也不会允的。”

  白苏燕摇了摇头,道:“宫里本宫怕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怕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静淑妃,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贵嫔不解,白苏燕莞尔一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因为静淑妃真心爱慕着陛下。”

  自古以来爱就是和独占欲是一体的,再怎么贤良淑德的皇后也会有吃醋的时候,只不过就看当事人与史官有没有看见了,正是因为爱洛霜玒,所以哪怕是洛霜玒亲手把后冠捧到静淑妃面前,静淑妃也会推却,因为她做不到将自己喜欢的人推给旁人。

  当她是妃嫔的时候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吃醋或者耍手段让皇帝留下,当她是皇后的时候,她就不可以了,因为她是皇后她就应该大度,应该去关心她的情敌,去关心情敌与自己所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也正因为洛霜玒也太爱静淑妃了,爱到失去理智,珝月太后更加不允许静淑妃登上后位,帝后的恩爱可不是真得像寻常夫妻那样的恩爱,便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婆婆都不乐意儿子过分宠爱儿媳,更何况是这情况更加复杂的皇帝皇后。

  静淑妃尚且还未有名分的时候,洛霜玒都能为了她亲手堕了王嫔的胎,待她成了皇后,天天能见着,洛霜玒的眼里还容得下其她妃嫔吗?帝王的后宫牵涉前朝,后宫不睦,前朝不平。

  宁贵嫔却懂了,都说贝家妻妾和谐是燕京城里的一段佳话,可是每每夜里孤枕难眠的时候,贝石氏何尝不曾摸着旁边冰冷的枕头,垂泪至天明,有时候实在被嫉妒烧得快发疯的时候,她就一遍又一遍的在灯下读着《女戒》、《女则》,才能在第二日对着侧室做出关怀的样子。

  “或许静淑妃就是这样病得吧?”

  白苏燕一怔,下意识去看自己左右的人,自己左右可都是洛霜玒的人,“宁贵嫔,可别乱说话!”

  宁贵嫔瞟了白苏燕身后的人一眼,道:“因为一旦她好起来了,她就下意识就想去争,可是淑妃娘娘懂事知道不能争,所以她就只能任凭妒火把自己烧得遍体鳞伤,最后病了。”

  白苏燕一直都知道宁贵嫔心思剔透,却没想到她竟到如此地步,脸上难免带出一些惊愕的失态表情,宁贵嫔见了好笑道:“嫔妾一些将心比心的话,让娘娘见笑了。”

  白苏燕顺势道:“好了,这样的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否则就该轮到别人来问你七出的第六条是什么了。”

  “诺。”

  到了承宣宫门口,两人作别,白苏燕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同我一块去看看静淑妃?”不过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问。

  宁贵嫔摇头道:“嫔妾与淑妃娘娘本就是点头之交,我这样的做些面子功夫就够了,再多可就过了。”

  白苏燕道:“你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大道理,罢了,是我唐突了。”

  “恭送贵妃娘娘。”

  白苏燕转身走出几步,就碰见拿着药包的折蔓,折蔓愣愣的看着承宣宫的方向,待白苏燕一行人走近了,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见礼,“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罢,这是刚从太医院那回来?”

  折蔓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刚从太医院拿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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