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故土难离
侍药弯腰搀扶着老里长，被村民们震天的高呼声惊得不知所措，过了半响才慌忙的跪在老里长身侧，跟着一起俯身叩首。
澹台缘浅见他一脸迷糊的样子，不由得轻声失笑。“侍药。”
“在，奴才在！”
“你将里长扶起来，劝说大家莫要跪了。这泥地里湿气重，跪得久了是要伤了膝盖的。”
“是，奴才领命。”
侍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温声劝说着老里长起身。“老先生快起身吧！主子此行只为救助村民，大家伙儿还是起身商量一下吧！是重建村庄还是迁至其他城镇，总要快些拿个主意才是啊！”
侍药语气和煦，言辞诚恳，老里长这回倒是听进去了，撑着侍药的胳膊缓缓站了起来。“劳国母稍后，老夫这便与乡亲们定个章程。”
澹台缘浅微笑点头。心里却在咬牙切齿的怒骂白九霄。若非这个疯子阻拦她与秦深大婚，她此时怎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称呼？
侍药缓步走回澹台缘浅身后。“主子，老先生在村子中想必是德高望重的，这商议应是不用多少时辰，奴才是不是将车里的丹药先搬下来？”
“嗯，也好。去搬过来吧。”
“是，奴才这便去。”
正如侍药所说，这位老里长是临山村中的里长，却也是村中最是年长的祖老。
“祖辈积德，在我们临山村遭遇灭顶之灾时，得遇国母施以恩德。眼下我们有两条路可选。”
老里长扫视围在面前的一众村民，见所有人皆是全神贯注的模样才又神色威严的开口。
“其一，重建临山村。其二，迁至临城。此事关乎全族命运，老夫不可专断，是走是留，都来说说你们心中所想吧！”
村民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半响才见一个高壮的男子上前躬身行礼。
“李伯，晚辈思来想去，还是不愿离开故土。我们临山村世代靠山而居，老老少少也只会些打猎，采药的手艺，若是离开此地，晚辈恐怕族人无以立足。”
这男子所说，亦是大多数村民心中的顾虑。
“李伯，虎子说的有理。我们一不会行商，而不会务农，去到临城，怕是无事可做啊！”
“是啊李叔！这祖祖辈辈留下的根，哪能说弃便弃呢！我们便留下重建村子吧，如何也不能让临山村就此消失啊！”
“房子倒了，可地基还是牢固的呢！咱们花些力气，正好重新将房屋盖的更坚固些。”
“正是这话！山上的木材多得是，咱们有把子力气，还怕盖不出好房子吗？”
“阿祖，阿祖！我们莫要离开吧！山上还有好些果子没摘回来呢！”
“是呢！还有阿爹挖的猎坑呢，里面的猎物也要去抬回来呀！阿爹，阿娘要请阿祖来家里吃肉呢！”
“阿祖不喜吃肉，我娘晒了干菜给阿祖备着呢，阿祖来我家吃饭吧！”
一群半大的孩子围在老里长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突然，一个绑着冲天辫的小娃娃挤出人群，摇摇晃晃的扑到他的怀里。
“祖祖..领上三...印吵药。”
老里长忍不住朗声大笑，一把将小娃娃抱了起来。“好好好~待到山路好走了，祖祖便领着你们上山认草药去！”
“好诶！我们不走了！”
“还能上山摘果子去喽！”
“盖房子，摘果子，认草药，临山村中最热闹！”
“嘻嘻.....盖房子，摘果子，认草药，临山村中最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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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拍掌蹦跳，欢快的童声好似一缕清风，瞬间吹走了笼罩在临山村上空的愁云。
“主子，这村庄已然摧毁成这般样子了，乡亲们为何没有一人愿意离开？”
澹台缘浅微微一笑。“这便是故土难离吧！人总说落叶归根，临山村便是他们的根。”
侍药还是不解的望着村口处欢欣鼓舞的村民。“家父曾说过，四海为家，天涯何处不安眠？人不该只看要眼前的方寸之地。”
“侍药，你父亲当真是一位见识远博，心胸开阔的智者。”
侍药忙躬身拱手。“不敢当主子如此夸赞！家父只是个走南闯北的商客，实在称不上智者。”
“有何不敢当的。心思通透，看的明了，便足可称为智者了。”澹台缘浅转头看着侍药。“侍药，你可有心安之处？”
侍药神色一暗，而后才缓缓摇头。“父兄在时，走到哪里皆是心安的。如后来......”
“会有的。”澹台缘浅勾起嘴角。“侍药，以后我便是你的亲人，凤凰城便是你的心安之处。”
侍药笑着点头，眼中的点点水光，好似晶亮的星辰，纯净而美好。
“人啊，生来不同。你从小随着父兄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惯了，自是不会将眷恋留在一处。”澹台缘浅转头看向缓缓走来的一众村民。
“可他们不同。他们自降生起便生活在这里，这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跟，亦是他们的心安之处。如此，你叫他们如何能轻易离去呢？”
“奴才明白了。若有人叫奴才离开主子身边，我亦是绝不愿意的。”
澹台缘浅笑着点头。“嗯，就是这个道理。只是他们不愿离开，便要再想个万全的法子了。此处地势低洼，若是在有暴雨山洪，怕是还要受灾啊！”
侍药抬头望着周遭的高山，亦是心中忧虑。“这山村三面环山，无法泄洪，确实不是久居之地。”
“无法泄洪便想法子引流，不过是多费些心思罢了。”澹台缘浅慢步走向高处，环视着临山村中的房屋布局。
远远望去，小小的村庄好似一个错落有致的棋盘一般，镶嵌在青山环抱之中。看来，若是想要避开山顶上奔涌而下的洪流，便只能在村中周围开凿河渠了啊！
澹台缘浅脑海中灵光一闪，忙高声唤道。“侍药，取笔墨纸砚来。”
“是。”
侍药急匆匆的跑向马车。主子定是有法子了！
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当真是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真。如今，主子若是说她改日便要飞升上天，那他也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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