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在警卫连的连部里连长高崇道低声对指导员郑思说道：“指导员，我派到县城里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看来赵龙亮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话是真的？”
“赵龙亮说他开了十枪，打死打伤了十个伪军。”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那天伪军出动了一个营，三个人被打死，七个人被打伤。”
“三死七伤，弹无虚发！”
“他没吹牛，十发子弹打死打伤了十个伪军，看来他真的有问题！”
“百发百中，弹无虚发，他简直比阎君伟还厉害！连长，要不要先把他抓起来，然后再进行审问？”
“团长不会同意的，高崇德王伯阳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那是他们不知道赵龙亮的真实身份，只要我们告诉他们赵龙亮的真实身份，他们会同意抓赵龙亮的。”
“不行，赵龙亮刚缴了枪立了功，如果我们冒然抓人，会引起全团的议论，另外这也关系到我们警卫连的荣誉。”
“那怎么办？”
“我先去向团长报告，请团长做决定。”
“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就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好，连长我听你的。”
商量已定，连长高崇道离开了警卫连连部，来到了新一团团部，找到了团长高崇仁。
“团长，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报告。”
“什么事情啊？”
“是关于赵龙亮的。”
“关于赵龙亮什么事？”
“团长，我派人暗中去县城打听消息了，赵龙亮在掩护我们警卫连转移的过程中和伪军交火了，他开了十枪，打死了三个打伤了七个，也就是说他一个人就报销了伪军一个班。”
“赵龙亮这么厉害吗，我还真没看出来，他之前说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他是吹牛呢。”
“团长，你没觉得事情不对劲吗？赵龙亮是一个文书，这是他来到我们新一团后的第一次实战，他竟然单枪匹马的打死打伤十个敌人。虽然赵龙亮打的是伪军，不是日军，但是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赵龙亮的身份有问题，他很可能不是什么大学生，我怀疑他是一个军人。”
“赵龙亮的大学生身份王伯阳可以给他作证，王伯阳可是一个老党员，难不成你怀疑王伯阳的证言有问题？”
“我不怀疑王伯阳，我就怀疑赵龙亮！”
“那你说赵龙亮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去瞎想，我觉得赵龙亮没问题。他要是真的有问题，其他人肯定也会来向我反映。”
“其他人跟赵龙亮关系都不错，他们怎么会来反映问题呢？”
“崇道啊，你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上学啊。你是我大哥，我干了什么你都知道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霍去病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带兵打匈奴了，他第一次出征前也没打过仗，但是他首战告捷就被汉武帝封为冠军侯。有些人啊就是天才，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就像赵龙亮，他可能天生就是一个神枪手。因为他是一个大学生，所以你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一介书生，而忽略了他其他方面的才能。”
“赵龙亮是天生的神枪手？”
“崇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赵龙亮是一个神枪手，我不能让他继续当文书了。”
“团长，不查赵龙亮了吗？”
“高崇道，我们新一团刚刚成立，连干部都没有配齐，最缺的就是各种军事人才。现在出来了一个赵龙亮，你不但不重用，还背地里调查他，赵龙亮要是知道你在背地里调查他，他还会继续留在我们新一团吗？没有了赵龙亮这样的人才，你让我这个团长拿什么去超越老一团？我让你来新一团是给我帮忙，不是帮倒忙！”
“团长，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赵龙亮能杀小鬼子二鬼子，能缴获来武器，能帮我们新一团打胜仗，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好同志！高崇道，你记住你是警卫连的连长，不是保卫局的保卫干部，调查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高崇仁的口气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高崇道知道当年大哥高崇仁从河西走廊回到延安后曾经被严厉审查，高崇仁很反感针对自己同志的怀疑审查，自己在无意中触碰到高崇仁的痛点了，于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有人在调查赵龙亮，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和我是什么关系，都给我离开新一团！听见了吗？”
“听见了。”
“去把你们连里的干部都找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高崇道离开了团部，回到了警卫连连部，指导员郑思见高崇道回来就上前问道：“连长，事情怎么样了？”
“挨了团长一顿批。团长说了不管是谁，以后再敢怀疑调查赵龙亮，就让他滚出新一团！”
“连长，那你是什么意思？”
“团长都发话了，虽然我怀疑赵龙亮的身份有问题，但是我不会继续调查了。”
“连长，那调查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让团长知道了，小心赶你走！我看团长那意思，就算是我这个当弟弟的敢继续调查赵龙亮，他一样会赶我走！”
“为了赵龙亮竟然赶你这个弟弟走，团长是不是太狠了？”
“谁不说是啊。”
“那我更要调查赵龙亮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连团长都要保他。”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到时候让团长发现你在调查赵龙亮赶你走，我可不替你说话！”
“大不了我回老一团，我还非查查这个赵龙亮不可！”
郑思本来就不愿意在新一团待，如果能被赶走，他巴不得离开新一团回到老一团。
“随便你好了。团长让咱们连里的干部去团部，你赶紧去通知其他人。”
高崇道和郑思通知了警卫连里的其他干部，然后几个人一起到了团部。团长高崇仁一看，少了赵龙亮和王伯阳，于是高崇仁派通信员去找赵龙亮和王伯阳。
此时的赵龙亮和王伯阳正在一个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龙亮，我刚才看到连长和指导员进了连部，然后关上了门，我估计他们是在说你的事。”
“让他们随便说好了。”
“龙亮，他们肯定是怀疑你的身份了，接下来他们肯定对你展开调查。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可就麻烦了。”
“有团长在，他们翻不了天。”
“龙亮，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王伯阳、赵龙亮，团长找你们呢。”
“知道了。”
赵龙亮和王伯阳一起到了团部，他们俩到了团部一看，高崇道高崇德郑思陈玉书蒋其武他们都在。
“团长，你找我？”
“赵龙亮，你们连长派人去县城打听过了，说你在掩护警卫连转移的过程中打死了三个伪军，打伤了七个伪军，还缴获了两支步枪，这是我们新一团成立以来第一次打死敌人，也是第一次缴获武器，你算是首开记录，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赵龙亮听了高崇仁的话先是一惊，高崇道竟然派人去县城打听消息，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看来高崇道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赵龙亮高崇德王伯阳几个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高崇道，高崇道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众人的眼神。背地里搞调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团长，我只是做了一个战士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掩护的任务什么时候轮到文书来做了，那些该留下来掩护的人没有留下来，不该留下来的反而留下来了。你们几个干部说说，我该怎么奖励赵龙亮？”
“团长，本来该上交的二十发子弹你不是已经奖给赵龙亮了吗，还怎么奖励啊？”
“是啊，团长，二十发子弹那可是一个班战士的弹药啊。”
“团长，要不你奖励赵龙亮一支步枪吧。光有子弹没有枪有什么用。”
“副连长说的有道理，要不就奖给赵龙亮一支步枪吧。”
“赵龙亮一个文书要什么枪啊？不如给他一支钢笔吧。”
“是啊，缴获来的步枪都已经分给战士们了，连里也没有多余的步枪给赵龙亮了。”
“赵龙亮立了功，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团长，要不咱们就全团通报表扬，这总行了吧？”
“不行！赵龙亮第一次杀敌首开纪录，我们必须大张旗鼓的表彰，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团长，那你说该怎么办？”
“警卫连是不是还缺一个班长？”
“三排九班的班长还空缺着，现在一直由三排长蒋其武兼着。”
“蒋其武！”
“到。”
“九班的班长就让赵龙亮来当吧。”
“让赵龙亮当班长？”
“怎么，你有意见啊？”
“报告团长，我没有意见，我非常欢迎赵龙亮同志到我们三排来！”
“团长，赵龙亮去九班当班长，那文书的工作谁来做啊？连里除了赵龙亮，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当文书了。”
“你这个连长就先兼着文书吧。”
“我兼文书？”
“怎么，不乐意？”
“团长，我这当连长事情就够多了……”
“你们连里的几个干部不都认字吗，可以几个人轮着当！”
“可是……”
“可是什么，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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