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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回 三更御花园,与君共赴云雨约。


  自打宇坤与王后同房之后,东辽国近一段时间恢复到了往常时的那种安然静好,仿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嗜血及狰狞,都是一场阑珊旧梦。

  一切阴霾可怖,皆数随那春天里拂过大地的杨柳风,随那处露红妆燕归来的杏花雨一起流逝、一起涣散、又一起濡染成淡淡的水墨般的韵致,最后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浅浅的墨痕,让人日渐淡化和遗忘了。

  不知是否与心情有关,今年的冬天去得特别快。行步在缤纷的春日落英中,惬意之感昙然油生。

  宇坤在王的宫殿前止步,将小宫娥方才送来的那支银步摇小心的收进袖口,不动声色的阖目深吸了一口气后,适才往殿侧直通花院的月亮拱门处行去。

  袖口里银质的蓝纹步摇贴着肌肤擦出一丝冰冷,那是幻兮差人送来的,上刻一行小字:三更御花园,与君共赴云雨约。

  宇坤同幻兮的交集自打两次交欢后,似乎就再没有过什么光明正大见面的机会,因为王没有再命宇坤去与王后同房。直到时今,宇坤才收到了幻兮的邀约。

  不是不会想起王后,只是这段念想也只能死死抑制罢了。但越如此拼命积压,有朝一日一旦喷发,效果则是足以毁天灭地的。

  虽然二人之间不过也只是一场关乎利益的关系而已,但分明,还是不一样了……

  王落座在殿外花院央处小亭,身边只立一个清美楚楚的淡妆宫人。

  宇坤起先并没在意,直到一步步走近,适才一愣:“月儿?”在看清了那宫娥的容貌后,没防一失惊。

  王从不会喜欢有除宫人之外的女人往来自己的后宫,眼下怎么却把她给召了进来?

  晏月闻声抬眸,唇畔兀地一道灿然:“坤哥哥!”欢喜一唤后,便向宇坤这边跑过来。

  宇坤下意识扫了眼端身而坐的柔黛,柔黛亦抬目看他,唇角挂着那抹一直如素的和蔼微笑,恰到好处。

  可这样的王,让宇坤觉得异样……他是了解柔黛的,若无它事,晏月断然不会出现在王的寝宫里。这样的念头使他隐隐不祥。

  “春天到了,御花园里的一些花相继开了。”柔黛依旧笑容和煦,“孤王便叫月儿进宫帮着照顾。横竖也算是禁卫军的人,且还精细,用旁人不如用她。”他这样解释,但目色里浮了一丝只有宇坤能看懂的告诫。

  王在告诫他,时候未到,不必多问。

  心下了然,宇坤佯作没有察觉的对晏月点点头。他的心是跟着柔黛的,永远都会跟柔黛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会帮着柔黛。

  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义务。于公于私、于君于情,都该如此、也都是如此。

  “坤哥哥,你就放心吧!御花园里的花仙子们由我料理着,今年必定会开得愈发光鲜绮丽呢!”晏月见宇坤的神情有些异样,只道是他不放心自己,便又扬了一个纯美的笑靥跟他打起包票。

  她适才十三岁刚过,又兼素性天真单纯对人毫无戒备。在她的世界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纯洁、不染一尘。

  “你坤哥哥自是信你的。”柔黛起身稳步走过来,拍了拍晏月的肩膀,颔首微笑,“去看看那些花儿吧!孤王满心期待着呢。”

  王无论表情还是言语,都和蔼又无害,让人入在心里、看在眼里总也那般如沐春风。

  “嗯!”晏月俏目弯弯含笑应声,又对宇坤点点头,一溜烟往御花园的方向跑了去。

  注视着那抹年少鲜活的纤纤背影,宇坤低声开言:“她是无辜的。”

  “我知道。”柔黛同宇坤并肩一处,面上笑意不减:“无辜的人,最该死呢。”因为这句话是笑着说出来的,更让人兀地一下就悚然了一身毛骨。

  宇坤胸腔里的那颗心“腾”地一个巨幅跳跃。

  他与晏月交集并不多,但晏月每次往禁卫军总部里去看她的哥哥晏阳时,每每见到他总会有礼貌的唤他一声“坤哥哥”。三月莺歌一样的嗓音就那样在他耳畔啭呀啭的,每一次都会令他心情欢愉。

  他对晏月的映像一直很好,总也觉得这个鲜活的生命该好好走完她该走的路,该好好的……

  “陛下,姜糖百花蜜酿好了。”内官谦谦的嗓音于这时响起。

  柔黛点点头,转目示意宇坤:“走吧,一起去喝些。今年开春新酿的呢!”他的心情显然大好,连语调都是欢愉的。

  宇坤回神,对柔黛微笑垂目:“陛下先用吧!臣在这里吹吹风,缓些再品尝。”

  “也好。”柔黛了然,“你一路过来一定很热吧!那就先歇歇凉。”旋即下了小亭,在内侍的伴护下转步往正殿里走去。

  “给王后也送去一些吧!”途中柔黛像是想到了什么,且行且言。

  他在心里计划着什么时候命宇坤继续与王后同房;虽上次因他自身的醋意不得不中途停止,但该有的决策是断然不能变却的。毕竟,在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上面,王后也是辛苦的……

  “这……”不想内官却起了支吾。

  “怎么了?”柔黛并未止步、也不曾回头,问得随心。

  “陛下方才不是命奴才,去为娘娘,送一些姜糖百花蜜么?春季天温,姜糖容易勾起内火……不宜多用啊。”

  “哦,怎么说道?”柔黛没能解过这话中意思。

  “总都督大人方才过来的时候,不是刚刚嘱臣为娘娘送去这姜糖百花蜜了么?奴才以为……陛下是知道的。”

  “簌簌”两声,踱行的柔黛兀然定住。

  。

  拥被独沈吟,红烛结香篆。

  夜深人定,三五点将熄未熄的烛火幽光将大殿之寂寥浅浅勾勒。鸾凤帐里,王似乎已经睡熟了。

  宇坤轻着声息侧目扫了一眼柔黛,见他睡颜沉酣、眉心却蹙,便忍不住抬手将那额头抚平抚展。即而迟疑片刻,俊美的影像猫儿一样伶俐,徒然一起、披了袍子便欲行出。

  “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不想,王的声音突然飘过来。

  宇坤转身一看,床榻侧身躺着的柔黛并没有熟睡,不知原本就是醒着、还是被宇坤一起身间带起的响动而朦胧惊醒?总之这突忽而至的问句,是把宇坤惊了一下。

  “您还没有睡吗?”一个下意识。

  柔黛未曾回身去看他,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夜色清朗,宇坤下意识将指尖探进袖口,即便袖口里的那支刻字步摇早被他放入了外披内揣中。

  心念一晃,忽地意识到柔黛还在等待他的答复,只得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继续从容下去:“明日禁卫军弟兄们早早便要训练,臣今夜就先回去,陛下先睡吧!”

  穿堂风起,一室帘幕缓缓飘曳,空气中突然荡漾起了朦胧又静谧的恍惚感。

  “白日里我饮得那姜糖百花蜜,味道很不错呢。”微有停顿,柔黛语音听起来依旧梦魇,“倒是忘了该给王后送去一份,你也不提醒我。”

  夜风一扑,缭乱了帘幕、幻灭了烛火,又于半空“噌”地一下复燃起来。

  宇坤整弄外披的手于当地兀地一顿:“王后娘娘,该不差这个。”

  “咣——”

  极轻微的一声,在虚空里起落。似是什么东西破碎了。

  亲爱的,你,为何要欺瞒我……

  冷月幽幽,于浮云处显隐飘忽,筛下一道幽光,自斑驳窗格映入室内。

  柔黛没有再说什么,闭目,心不在焉的沉沉睡去。

  他刚好处在一个逆光的格局中,袅袅乌尘颜色于墙壁上剪影出一道挺拔如玉的美好身形。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柔黛闭阖的双目间,一滴眼泪于无声处静静淌过,又吻落在碎了千瓣的疼痛纤心、千瓣成莲……

  。

  茫茫夜色从来都是最好的掩护屏障,由古至今、一直如是……

  夜凉如水,宇坤踏一抹淡淡月色,只身一人穿行在御花园将开未开的各色花丛间,目光瞻前顾后、一颗心儿则诚然专注。

  如果说在王后寝殿里的那些鸳鸯帐暖,都可推脱于是王的旨义,那么这一次……便是明知故犯、足以株连九族的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骤起的低低女声含杂一抹掩不住的喜悦,背靠花荫、面朝冷月,美丽的女子悄然独放在那里,眉目含笑、似笑又哭、含笑微伤,仿佛独立于喧哗之外别样灯火渲染下的灯火阑珊。

  再也忍耐不了、再也按捺不住,可尚在宇坤不曾抬步前迎间,幻兮已飞奔上前,点点生花的足髁舞的如同照水娇花,蓦地一下便投入到了宇坤带着一丝凉意的怀抱里。

  她闭起纤长的眸,鼻息深深吐纳,似乎专注于曾经那抹眷恋的气息,枕边熟悉的、他的体香……泪水莹然。

  下意识的反应、亦是感情的太难自持,宇坤紧紧搂住她纤柔的腰肢,又抬起一只手臂握住了她的酥手。凉,玄冰一般。

  多么希望就这样下去,永远下去,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就定格在这一刻……不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地久天长?

  一世一生,都别再放手……

  欲望的馋舌于肌体里外每一寸体肤间烧灼的炽热又贪婪,二人即刻相吻相拥倾倒于周旁繁茂盛密的花丛里,将一季积攒沉淀下来的那些渴望,于彼此身体上下里外尽情满足与释放。

  相怜相疼、滚落一处……

  永寂无边,透过那见证千年东辽历史变迁的斑驳宫墙,幽暗深沉的宫寝回廊另外一端,孤绝的东辽王着了白衣迎风凭栏。

  柔黛素白的面上染就了凝固不化的彻骨哀伤,那些骄傲、那些隐忍、那些奈何、那些几欲崩溃……隽永成了弥深的癫狂神色,又很快的一逝而去。

  夜凉如冰、天风浩渺刺痛,他只觉自己就要晕厥过去,就要死过去,就要陷入万般皆放的无意无识永恒休息……然而,终究是没有。

  此夜独阑,他比烟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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