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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彼岸花(摩诃芸初番外)


我叫摩诃芸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却顶着另一个女子的面容和名字活着。

        我出生在北疆,我的姓氏带着让所有北疆人羡慕的金色光环,北疆摩诃氏,家族之中至少有五人先后成为北疆皇后,故民间传言;摩诃府是凤凰窝。

        我是长房嫡女,爹爹摩诃长风从小就为我便请名师,教导我琴棋书画,我三岁能背诗五岁能作画,七岁之时已是北疆人尽皆知的才女。

        爹爹的心思我懂,富贵人家的女儿从小就知道的多,但我并不觉得如何,进宫就进宫吧,也没什么不好,听说宫里的花都比外面的花开的美开的娇。

        但是,当我遇见涯哥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那是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我跟着奶娘出府买笔墨纸砚,因为我身份尊贵,从小又聪明乖巧,府里对我的管束很宽松,我经常能够有出府的机会。

        我跟着奶娘还有管家站在书画斋里,突然看见一辆装了许多花盆的板车从书画斋门口经过,那花盆里的花很漂亮,我心想着前去瞧个仔细,回府后画下来送给娘亲当礼物,娘亲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不知不觉的我跟着那板车就出了城,再后来板车就被我跟丢了。

        我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溪水如绿,彩蝶飞舞,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香甜味道。

        我脱了鞋子,把脚放在溪水里,凉丝丝的,这种自由的感觉我从未体会过。

        突然,我看见一个大哥哥。

        他远远的走过来,阳光那么明亮,可是却仍旧不及那大哥哥好看。

        大哥哥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袍,白的好像是冬日的白雪,大哥哥还有一头宛若乌墨一样的头发,就那么垂落在肩头,眉眼似画,我在府里见过很多的贵族子弟,可是却没一个男子能像大哥哥这样好看的。

        “大哥哥,你真好看!”

        我赤着脚站在草地上,心里这么想的就这么说出口了。

        大哥哥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我还是眼尖的看见了大哥哥的耳朵红彤彤的,哈哈哈,男孩子也这么容易害羞吗?

        “大哥哥,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我看着大哥哥明亮的好像天上星子一般的眼睛,狡黠的问道。

        其实,我能找到回家的路,可是我心里就是想和这个美好的好像画中仙子一样的大哥哥多些时间在一起。

        他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我有点发慌,大哥哥是不愿意吗?

        “你跟在我身后吧!”

        我的一颗心顿时雀跃起来,一蹦一跳的跟在他的身后,可是又突然想起来,娘亲说过,男人都喜欢稳重贤惠的女子,于是我赶紧放慢脚步。

        我只让他送我到巷子口,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在摩诃府,我是摩诃家的女儿。

        “大哥哥,我叫芸初!”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我有点失望。

        “我叫邬丛涯。”

        就在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他回答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邬丛涯,真是好听的名字。

        那日回府后,我的字帖上只有邬丛涯这三个字,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桌面上的纸张。

        从那以后,我总是找机会去到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我每次到哪里之后,不出一时半刻,他一定会出现。

        “涯哥哥,你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慢慢熟识之后,我称呼他为涯哥哥,他也不再小姐小姐的叫我,而是按照我的要求,直接喊我芸初。

        “嗯!”

        涯哥哥的话很少,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而他只是偶尔才会插上两句话。

        时间过的很快,我马上就要及笄了。

        及笄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此时我已经不再如小时候那样向往皇宫了,因为我的心里住进了涯哥哥。

        可是,我是摩诃家的嫡女,北疆所有人都清楚,爹爹花大力气培养我就是为了让我进宫,而且是想要母仪天下的。

        怎么办,及笄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

        宫中选秀的帖子在一个早晨被太监送到了府里。

        娘亲开始张罗为我量体裁衣,祖母和各房婶娘怀着不同的心思,纷纷将自己的珠宝首饰送到我的岫云居。

        爹爹开始频繁的宴请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员,其心思我也心知肚明。

        阖府上下,一派忙碌。

        只有我,终日忧心匆匆,我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去找涯哥哥了,他是不是还站在树下等着自己,现在天这么冷,涯哥哥会不会感染风寒呢?

        我终于忍耐不住,胡乱找了个借口,再次去到几年来我们常常相见的地方。

        可是,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涯哥。

        我失望的想要离开,却看见涯哥从远处走了过来,只是,涯哥为什么会消瘦成这个样子,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俊颜为何会这样憔悴?

        涯哥就站在我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那双让我无限着迷的紫色双瞳深不见底,可是我却从那里面读出了深深的哀伤。

        突然,涯哥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我们虽然相识了六年,几乎每隔几日就会见面,也无所不谈,甚至我们也都模模糊糊的知道彼此的心意,但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没有一次这样肌肤相亲过。

        涯哥的胸膛很厚实,也很温暖,但是我心里的不安却在扩大。

        “涯哥?”

        没有声音。

        “涯哥?”

        还是没有声音。

        是不是涯哥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涯哥是不是在怪自己对他撒谎?

        我不安的动了动,可是涯哥的力气很大,我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芸初,我爱你!”

        我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想要抬起头,涯哥说的是真的吗?

        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一直都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但是现在涯哥是在对他表白吗?

        我顿时觉得心头绽放了无数朵妖娆的玫瑰花,每一朵都芳香馥郁娇艳动人,这种喜悦我很陌生,但却让我极为的喜爱。

        可是,很快的,这种喜悦就被痛苦所取代。

        我要怎么办,我从八岁起第一次见到涯哥就已经喜欢上他了,经过这六年,我对涯哥更是深深痴恋。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自己的身份,不去想家族对我的期望,更不敢想自己将会面对的未来。

        “涯哥,你带我走吧,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这是我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芸初,你是个女子,名节重如泰山,我不能如此自私。”

        涯哥抬起我的下巴,眼神幽深的好似要洞穿我的心。

        “我不在乎!”

        我真的不在乎,只要能够和涯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

        涯哥低低的出声,我能听出那声音里努力压抑着的痛苦,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流淌下来,我极少哭,甚至淡忘了泪水的味道。

        “芸初,你是摩诃家的女儿,摩诃大人的心思世人皆知,宫中的选秀帖子已经进了摩诃府的大门。”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放弃吗?也和那些人一样惧怕摩诃府的权势吗?

        我心乱如麻,第一次生出一种愿望,如果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多好。

        “所以呢?”

        我不敢听到答案,我怕自己的心承受不住。

        “你放心吧,我会去求摩诃大人成全的!”

        我的心终于生出了一丝希望,尽管那希望微弱的宛若浩瀚海洋中的一滴水,但是有希望总是好的。

        我们牵着手一起走到摩诃府,我进去回禀,爹爹沉着脸,未发一言,娘亲则是瞬间就红了眼眶。

        看着爹爹走出去,娘亲拉着我的手。

        “傻孩子,你知道那邬丛涯是谁吗?”

        我摇摇头,我不管他是谁,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的涯哥,仅此而已。

        “十九年前,天降异象,生出了一个紫瞳的妖婴,一连克死了爹娘和半数的族人,所以,不足一岁就被族人捆绑了丢在了林子里自生自灭。”

        娘亲在絮絮的说着什么,我却再听不进去,我的涯哥好可怜,那么小就失去了亲人,还受到那么严酷的对待,我的心好似被尖刀刺进去,鲜血淋漓。

        我不顾一切的跑出去,身后娘亲在哭喊,有丫鬟和婆子上来阻拦,但是我浑身不知从何得来的力气,我推开那些人一直往府门口跑。

        终于,我见到了涯哥。

        他跪在地上,雪白的衣袍上满是灰土,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背对着我的是爹爹,他一脚飞起来,涯哥的身子便被甩出很远。

        他为什么不反抗,我知道他的武功很好,爹爹不是他的对手的。

        “邬丛涯,我摩诃家的女儿你要不起,不要自取其辱了!”

        爹爹说的话为什么这么冷冰冰的,还是那个从小把我抱在膝盖上给我读诗的爹爹吗?

        “摩诃大人,我与芸初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

        “相爱?哈哈哈,你这是爱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涯哥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煞白一片。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一定是的。

        我被娘亲院子里的王婆婆抱住身子,一步不能前行。

        “涯哥,涯哥,你起来啊!”

        我不能忍受,涯哥那样高洁如谪仙的人怎么能够受这样的屈辱,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要他跪下来,即便是为了我,我也不要。

        他却望着我,哀恸的眼神让我喘不过气来,他坚定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关门!”

        爹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吩咐小厮关门。

        “不!”

        大门渐渐合上,我的涯哥在视线里消失了。

        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梦境纷乱,我觉得自己的大半条命似乎都丢在梦里了。

        醒来之时,对上娘亲一双红肿的泪眼,外面大雨滂沱。

        我又发疯似的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连动一动都很难。

        “初儿,你死心吧!”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娘亲红着眼睛,扭过头。

        “軟筋散。”

        这就是我的爹娘,竟然喂自己的女儿吃这种东西。

        “你出去,我想不看见你!”

        闭上眼睛,我只想安静。

        等到屋子里没了动静,我爬下床,就是爬,我也要爬到涯哥的身边。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漫天的雨幕看不到边际,轰隆隆的雷声响在耳边,我没有任何的心思,我只想尽快的爬出岫云居。

        身上的衣服被雨浇透,手肘和膝盖都被磨破,疼痛好像是蚯蚓一样,一丝丝的在四肢百骸散开。

        路怎么这么长?

        “大小姐?”

        我听到巡夜婆子的声音,我想躲开,却浑身无力,我痛恨自己这娇弱的身子。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后。

        爹爹和娘亲都围在我的身边,爹爹的眼神冷冷的,比腊月的寒风还冷;娘亲低着头,一脸的无奈,却什么都没有说。

        昏睡的三天我想了很多。

        “爹爹,是女儿不懂事,让您和娘操心了,对不起!”

        爹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和狐疑,却很快消散开,毕竟在此之前我一向是乖巧听话的。

        娘亲听到这句话,嘤嘤的哭了起来,如释重负。

        “女儿一时糊涂才会犯了错,我是摩诃家的长女,身上肩负的责任有多重女儿清楚,之前作出那样的举动实在是有愧爹爹从小的教诲。”

        爹爹看着我,没说话,脸色却好了许多。

        “女儿一切听从爹爹的安排,不会置摩诃一族的安危不顾的,但是,女儿有一事相求,请爹爹一定应允,此事之后,女儿便安心准备进宫。”

        爹爹似乎猜到了我要说的话,眼睛眨了眨。

        “我想要再见邬丛涯一面,毕竟他为女儿也算是情深义重了,初儿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从不愿亏欠与人,爹爹也应是清楚的。”

        我不再说话,我知道爹爹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不过犹豫片刻,爹爹便点了点头。

        前提条件是我要带着两个婆子同行。

        我也点了点头,两个婆子而已,我有的是办法甩掉他们。

        只是临行前,我将一个小纸包塞进了袖口,虽然这是下策,但迫不得已之时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我很容易的就将那两个婆子甩开,开始发疯似的跑到涯哥的住处。

        六年里,我几乎没来过这里,尽管我知道这个地方,涯哥说,瓜田李下总难免被人误会,我是女子,他不能让我背上污名。

        但现在,我顾不了许多。

        门虚掩着,涯哥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听见门声,涯哥想要起身,看见是我,眼睛先是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

        我的时间不多,反手关上门。

        我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淡粉色的纱裙掉落到脚下,很快我的身上只剩下一个肚兜。

        “芸初,你这是要做什么?”

        涯哥的声音有丝颤抖,还有慌张。

        “涯哥,让我成为你的人吧!”

        我的手动作没停,肚兜也应声而落。

        涯哥从床上坐起来,面色平静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给我穿好。

        我知道,涯哥那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涯哥,是芸初糊涂了,我给你倒杯水喝吧!”

        手中的纸包一抖,白色的粉末顿时落入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看着涯哥喝下水,我们彼此无言,很快,涯哥的面色变的越来越红,我知道,药效发作了。

        我抱住涯哥,刚刚披好的外套再次掉落,我不理会涯哥的推拒,少女的柔软和馨香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喷张。

        终于,我如愿以偿,当涯哥的身子进入我的那一刻,巨大的撕裂一般的疼痛成为了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事后涯哥抱着我,我从没见过男人流泪,可是涯哥就那样不声不响的落下泪水,像是烈焰灼伤了我的心。

        我知道,我和涯哥的缘分尽了,我不能连累涯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进宫,我就发现我有了身孕,我知道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我和涯哥的骨肉,那一刻,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决定要生下他。

        但,一个不洁之人如何蒙骗过宫中的嬷嬷和对女人了如指掌的皇帝。

        进宫前,我被家人送到北疆的云松山,名为修身养心,其实爹爹打的什么算盘我心知肚明,不过我没有拒绝,我的确也需要一个时间来好好的想想未来的路。

        一日,我无意中遇见了一位白衣小将,他满身是伤昏死在我住所的门前,我让下人救了他,伤醒后我意外得知,这个长相英俊的小将竟然是大雍赫赫有名的战神上官锦。

        他看着我的眼神既炽热又微微躲闪,我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心中生成一计。

        我留下他在偏房养伤,每日对她呵护备至,他的心思也一日比一日明显,半月后的一天夜里,我给侍候我的几个下人都下了迷药,自己则踩着月光进到了他的屋子。

        当我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一刻,眼泪滴落,可是我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保全的办法。

        “锦哥,希望有朝一日我若是有求于你的时候,锦哥能够相助!”

        他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上官锦一言九鼎。

        我让爹爹安排我提前进宫,等到涯哥得知消息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北疆后宫中的云妃。

        我灌醉了皇上,瞒天过海,侍寝的第一日有惊无险。

        事后,我假装来了月事,又买通宫中的御医,谎报了怀孕的日子,因为有了龙裔,我在宫中备受宠爱,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我隐约得知,皇上打算等我生下孩子便立我为后,这个消息对于摩诃一族来说自然是大喜事,以摩诃一族的地位,只要我诞下的是皇子,必然会辅佐我的孩子登上大统。

        只是,我并不想让我的孩子生活在这黄金的牢笼之中,所以,我等着分娩那一日的来临。

        我万没想到的是,涯哥突然自请入宫为官。

        涯哥幼时被人传为妖婴,但成年后却又被百姓视若神明,虽然北疆的世家大族们对此不屑,然皇上却对涯哥十分器重,直接封了涯哥做国师。

        我想涯哥是知道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是皇上的。

        因为一日诊脉,那诊脉之人递给我一张字条,只涯哥的笔迹,让我可以信任眼前为我诊脉的大夫,我点头后,那大夫便为我配制了延迟生产的药物。

        分娩当日,容妃勾结外戚叛变,偌大的后宫变作人间地狱。

        好在我提前嗅到风吹草动,让亲近之人传了消息给上官锦,果然,等我赶到宫门口之时,上官锦已然等在那里。

        “锦哥,替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不希望他生活在这龌龊的皇宫里!”

        我中了毒,一定是有人在分娩之时做了手脚。

        我看着上官锦抱着孩子离开,尽管我撒了谎,但是为了我的孩子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什么罪孽我都愿意背负。

        迷茫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我的涯哥飞奔而来,可是我太累了,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涯哥,我们来生再见!

        我以为我死了,可是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我在一辆马车里,对面坐着的男子让我生出一丝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

        “你醒啦?”

        男子笑的温柔,我点点头。

        原来这个男子曾经到过北疆皇宫,好像是大雍的亲王还是什么重臣之类的,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别动,你身子还很虚弱,是我救了你。”

        他救了我?

        我果然很虚弱,不过片刻,我重新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布置的很雅致的闺房之中。

        “现在,你不再是摩诃芸初了,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

        那个男子再一次出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却说中了我的心思,我当然想要活下去,我还要和涯哥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让我扮作一名叫做欧阳袅袅的女子,他给我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我只知道当我自己站在铜镜前的时候,全身僵硬,因为镜子里的那张脸完全不属于我。

        他开始教导我改变自己的一些形态和习惯,还教给我武功,我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有益无害,所以学的也很认真。

        五年后,他对我说。

        “我需要你进入上官府,帮我查探一件事,事成之后,我放你离开。”

        上官府?

        大雍除了上官锦所在的上官府,还会有第二个吗?

        “但是,你进府之后只能待在你自己的院子里,我指的是什么,你应该懂!”

        我自然懂,恐怕他知道我的儿子就身在上官府。

        我点点头,可是我有什么立场进入上官府?

        他让我无需多想,只要听从他的安排即可。

        于是,我按照他的安排,以另一个女子的身份,进入了上官府,被安排在了姑苏园。

        随行的只有一个半年前我在路上无意间救起的夜莺。

        我在上官府的日子异常的平静,我很诧异,偌大的上官府竟然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上官锦除了迎我进府的那一次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这样也好,免得徒增尴尬。

        我原以为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他,但是,进府的第三日,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上官府的守卫不是很严密的嘛!

        “芸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

        他只是来提醒我的,其实,不用他提醒,为了我孩儿的安全,我即便思念如狂也会忍住自己的欲望。

        日复一日,我和夜莺在姑苏园里相依为命。

        漫长的等待和煎熬让我渐渐的失去了耐性,他口中所说的东西我找了几年,却全无线索,我不能再这样茫然被动的等下去。

        我需要谋划,我需要自食其力。

        这期间夜莺替我去看过群儿,我知道上官锦将他取名为上官鸿群。

        叶莺说上官锦对群儿视如己出,悉心教导,我在放下心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愧疚。

        只是,我对自由的渴望对涯哥的思念,让我没时间多想。

        我需要加速行动的脚步,既然那东西找不到,便只能用些手段了,于是我把目光锁在了上官锦的嫡妻蒋氏的身上。

        我知道上官锦对这个嫡妻很是看重,也许那东西在她手中保管也说不定,即便不是,搅乱了池水才能有机会摸鱼,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精心设计的一场戏却毁在了一个九岁小姑娘的手里。

        等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姑娘,也就是上官府的嫡小姐上官凝手段竟然如此厉害。

        可是,据闻这个上官凝一向是莽撞无脑的,为何突然间变化如此之大呢!

        不等我思虑清楚,事情开始一桩接一桩的发生。

        我的群儿竟然被迫去到府外的庄子去住,之后又被发现与上官府的三小姐通奸,尽管我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外人眼里这是乱伦,夜莺查探的结果更是让我吃惊,原来这一切都是上官凝操纵的。

        我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十年来第一次走出姑苏园。

        第一眼见到上官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美丽的宛若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心思深不可测。

        可我活了三十来年,难道还及不上一个未及笄的黄毛丫头吗?

        到底是我低估了上官凝,几番斗法下来,我都是落败而归。

        群儿锒铛入狱,我顿觉五雷轰顶。

        他得知我露出面容,甚至公开参与进了上官府的内宅争斗,怒不可遏,十年来第一次对我发火。

        我请求他救救群儿,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他能在上官府来去无踪不会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芸娘,你想清楚,你确定让我救他吗?”

        我跪下来,点头。

        “那你答应我,从此后留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

        我一怔,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做我的女人。”

        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想到群儿,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如今这样的身份,还有何面目去见涯哥,而且涯哥如今是北疆国师,恐怕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娇娘吧!

        但是,群儿竟然被带进了皇宫。

        那个男人,与我相识了十几年,让我做他女人的那个男人,竟然是大雍的天子。

        我脚步踉跄,身子虚软。

        他临走前,别有用意的看了我一眼,别人不懂,我却是明白。

        至少,群儿在他手里是安全的吧!

        可是,他既然知道群儿北疆四皇子的身份,难道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吗?他不是个简单的男人,否则哪个皇帝会在自己的臣子家中挖掘地道呢?

        我目睹了秦氏的悲惨死去,这个女人,对群儿是真的好,只是,这一世我无法报答她了,来世我一定会将一切还给她。

        这一次,同样是上官凝使的手段。

        我已经无心在与上官凝斗了,群儿进了宫,上官凝的手就是伸的再长也是无济于事了,毕竟是上官锦的女儿,她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你这是想要求死吗?”

        我被宁氏关在柴房的那日夜里,颜慕景有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知道了我故意激怒宁氏的事,即便我不能与涯哥在一起,却也不能嫁给别的男人,他是皇上,一言九鼎,既然答应我救下群儿便一定会让群儿无性命之忧。

        “难道做朕的女人竟然让你觉得生不如死吗?”

        他的脸色很难看,我有片刻的茫然。

        生、不、如、死吗?

        “那你就死吧!”

        他目光从未有过的深冷,我知道我伤害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看着他消失在密道口,清冷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鬼使神差的,我将匕首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我反而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十分自在,手腕明明在流血,但为什么死亡竟会如此美妙呢!

        我终于知道颜慕景是故意的,那匕首上涂了药,只是为了让我光明正大的离开上官府。

        等我再次醒来,竟然是在皇宫之中,而且在皇帝乾业殿的后阁。

        这算不算金屋藏娇呢?

        我知道北疆的小皇帝来了大雍,涯哥也一道而来。

        我原本沉寂的心就如同是放在炭火上的水重新热了起来。

        因为,我听宫里的太监说,北疆国师十几年来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了解涯哥如同了解自己的我,自然知道涯哥为什么会是如此。

        我在想,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见涯哥一面。

        机会很快来了。

        当我提出来要跟着他一起去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但是,从此后你要一心一意的跟在我身边,不要骗我,芸娘!”

        我忙不迭的点头,完全忘记了去看颜慕景的那双眼睛。

        我站在密道里,我听见了涯哥的声音,还有群儿的声音,我的心十几年来从未如此快速的跳跃过。

        我听见了那个葛木书的话,那人说的很多都是假话,但是涯哥好像是信了。

        原来这么多年,涯哥过的竟然如此辛苦!

        都是自己太自私,以为让涯哥当自己死了,涯哥才会开始新的生活。

        终于,我走了出去,与涯哥只有几步的距离。

        我甚至问道了涯哥身上熟悉的味道,十几年来,我无一刻忘怀。

        涯哥受伤了,我的心宛若刀搅。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奔着跑到涯哥的面前。

        涯哥,我的涯哥。

        他一如记忆中那样的清隽,可是为什么耳鬓生出了白丝?

        涯哥看着我,就那么静静的,却让三十几岁的我面红心跳。

        群儿嫉恨我,她不我,我还有机会补偿。

        只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的群儿,我还来不及抱抱他,他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是因为我所做下的冤孽吗?

        我还没有从失去群儿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涯哥却突然抠出了自己的双眼,那双让我无数次沉迷其中的紫色的眼眸。

        涯哥想要为我争取一条活路,可是我早就活够了!

        我又一次骗了颜慕景,平心而论,这个男人对我很好,十几年来的守护我不是不感激他,但是,对不起,我不能给他任何的回报!

        我抱着涯哥,他的身体怎么这么冷?

        涯哥,别急,芸初来陪你了!

        匕首穿透胸膛,我怕我再一次活过来,所以用尽了全力。

        涯哥,忘川河旁有成片成片的彼岸花,花开叶落,叶生花落,花叶永不相见,我们不要做彼岸花,不要那永生永世,只做一对鸳鸯可好?

        涯哥,抱着你,群儿也在!

        终于团圆了!

        我是摩诃芸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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