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 账户换人

　　小东的生日到了，吴老太早早就在厨房忙乎开了。
　　几个儿女，她只给小东过生日，儿女们也都习惯了。
　　将近中午，小西才带彬彬来了，提了一大袋子时鲜水果，还给小东买了条名牌丝巾，这么大手大脚给别人买礼物，在小西来说是极少的事儿。
　　小东看着那昂贵的丝巾，很是喜欢，她说，小西你发财啦？
　　我最近办了一件大事儿。小西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大口茶水，眼睛亮晶晶的。
　　你能办什么大事儿？小东好奇地问。
　　猜猜？小西笑着说
　　你一没资源，二没地位，能办啥呢，别是捡了个钱包？小东说。
　　小西笑而不答，她让彬彬下楼去和小伙伴们玩，吃饭时再回来。看孩子下楼了，她才笑眯眯地说，李进的钱，现在姓黄啦！
　　什么情况？小东瞪大眼睛。
　　小西说，头些日子，乘着李进出差，我把他存折里的钱，都挪到我的帐户里了。
　　嘿，有你的！小东惊喜地拍了下小西的肩膀，这可是你这辈子办得最漂亮的一件事儿！
　　老黄却在一边摇头叹气。
　　小西继续说，现在全国各地到处盖高楼大厦，李进那个建筑设计院效益特别好，李进的钱包气儿吹的似的鼓了起来。听说每次出差都至少有几千块钱的进项。可是人家一个子儿不给我，统统自己存进银行。我还是他老婆吗？钱都分得清清楚楚！
　　他存上不也是夫妻俩人的吗？老黄说
　　爸，世道不一样了。你和妈一辈子用你的名存钱，妈也不缺钱花，老两口感情好呵！我和李进呢，从来就是心存二志，谁也不管谁。现在存折是谁的名，钱就是谁的，我手里没钱，得看李进的眼色。李进名下那么多钱，万一跟冬冬一样，在外边养了野女人，我怎么办？这年头小姑娘就盯着钱，有钱的男人多老多丑都有人争着要。我想了又想，索性先下手为强，乘着李进出差去了深圳，一不做二不休，把姓李的钱，都变成姓黄了。
　　不怕李进跟你算帐？小东说。
　　他已经是个穷光蛋，不敢跟我怎么样，再说儿子还在我手上呢！
　　李进到底有多少钱？小东的眼睛露出贪婪的光。
　　话已经到了嘴边，小西却生生咽了回去。
　　不多，她说。可我知足了。
　　吴老太做完饭，听到小西的事儿，顿时拉了脸，小西你这样做，不怕影响夫妻感情？
　　小西冷笑，难道我不卷他的钱，我们就有感情啦，我早就看透了，天下夫妻，100对里有1对儿是真心实意就不错了，人人都是搭帮过日子。
　　你太不守妇道，让人说咱没家教！老太太拉长了脸对女儿说。
　　妈，我可不想像您那样，一辈子吃剩饭穿旧衣服，吃鱼尾鸡爪子，连个自己名下的存折都没有！难道我就该一辈子给李进家当老妈子，给他生儿子，给他买菜做饭，买件衣服都得算计半天，想多吃几个鸡蛋，都得看他的脸色吗？
　　你为人妻，得贤惠。老黄说
　　贤惠值几个钱？我有了钱，想买名牌，美容，出门旅游，统统不用看李进的眼色，这可比当贤妻重要多了。
　　还有给我买薯片，也不用爸爸同意！刚进来的彬彬喊道。
　　小西爱抚地拍着儿子，妈想给你买什么，就买什么！
　　小姨，那你也给我买像样的礼物吧，上次我过生日，你只送了我几个头花。圆圆说。
　　吴老太早气得脸儿煞白，小西你办这缺德事儿，自己不觉得丢人现眼，我都臊得慌！你不把钱还人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小西立起身，拉了彬彬，人家看不上咱，咱们走！
　　一个生日，就这么给搅黄了。
　　九十
　　出差两个多月的李进，兴冲冲地进了家门。
　　他去了南方一个城市，为一家政府机构设计办公大楼。小小的一个地级市政府，不过100多个干部，办公大楼宽敞豪华如一个小白宫。看不惯归看不惯，可从这个项目中他赚到了真金白银。招待项目组好吃好喝住五星宾馆不说，还个个赚得腰包鼓鼓，他这个主设计师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在体制内设计院上班，可赚到了下海的钱，李进别提多么满意了。
　　从各地大兴土木以来，李进的团队就及时跟进，以国家资质设计院的金招牌，揽来了不少活儿，公的私的都有，几年来，设计院财源滚滚，设计人员也都脱了贫。不知不觉，他的存款就逼进了三位数，这让从小穷怕了的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感。
　　到家已将近中午了。孩子在学校吃饭，小西出门聚会，家里静静的。李进放下箱子，先从身上把厚厚的一大包人民币掏了出来，想着一会儿就去银行把钱存上。
　　他轻松地哼着歌儿，走到柜子前，打开存重要物品的抽屉，拿出了自己的存折。当他打开存折时，瞬间血液凝住了，存折上最大的几笔存款，统统被提走了。两三笔数额最大的存款，是他出差期间正好有几个到期的定存，本想回来加上这次带回钱一起转存的，此时却被取得一分不剩。这意味着，他的身家少了大半。
　　李进的脑袋轰轰响，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走之前，不做一些必要的防范呢？李进又翻开自己名下另一个专门理财炒股的活期存折，又惊得呆住了，那存折上的钱也被提走，连他发工资的活期存折，钱也被取得一分不剩。
　　李进呆呆地跌坐在床上。心脏一阵阵绞痛，他赶紧挣扎着，吃了一片速效救心丸。躺在沙发上，好久才渐渐缓过劲来。
　　完了，他想，几年的血汗钱，就这么没了，什么小康，什么先富，统统和他无关了。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小西是个多么柔弱的女人，说话细声细气儿，可是下手多么狠，他和她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离婚！这两个字闪进了他的脑海，和这个琐碎又狠毒的女人一刀两断！他猛然立起身来，可又瘫坐在床上。真离婚，老婆儿子和钱就统统没有了，他不是输得更惨？对他这个岁数的老男人来说，再婚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儿呵！
　　快到晚饭时，小西才接了儿子回到家。一见李进的样子，吓了她一跳，立即想起了自己的所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心好黑！李进盯着小西。
　　小西把心一横，说，那是你逼的，谁家不是老婆管钱，你呢，回家吃现成的，就交个仨瓜俩枣儿的伙食费，当我是保姆哪？再说我管钱，以后钱还不都花在你儿子头上？
　　哼，还不知让谁算计走呢？李进说道，以为我不知道，小东动不动就找你借钱，娶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霉！
　　我姐是做大事儿，我当然得支持她，人家成了，我们不也沾光吗？
　　她能成事?李进冷笑。无信无义之人，老天都不会帮。说吧，你又让小东借走多少？
　　你管不着，这是我家的事。小西索性撕破了脸。她想，就是真离婚，如今自己有了身家，也不怕！她早就不想闻他身上那股子臭油味儿了。
　　爸，你出差给我带礼物了吗，刚去厨房喝了果汁的彬彬跑进屋来，热切地问道。
　　本来，李进是想存上钱，就用剩下的钱给彬彬买一件礼物，比如他心仪已久的乐高，或者是航天飞机模式什么的，可现在他成了穷光蛋，买礼物的钱和心情都没有了。他冲着儿子喝道，你回回考试全校垫底儿，还有脸向我要礼物？
　　彬彬楞了一下，不由低下了头，蔫蔫地走开了。李进皱着眉头，走到儿子的卧室，拿起作业本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怒火中烧，把作业本狠狠往地下一摔，就抄起了皮带。十来岁还豆芽菜般的儿子，让他厌恶之极，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就是我儿子吗？
　　他把皮带向彬彬身上狠狠抽去，彬彬一躲，胳膊上红了一片，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向着母亲身后躲去。
　　小西上前护住了儿子，大声说，你就有本事吓唬孩子，还像个男子汉吗？
　　此时，小西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蔑视。从结婚起，她就从来也没有尊重过他，虽然他让她住上了宽敞的大房子，又让她成了真正的富婆，可她还是恨他，恨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是他，破灭了她少女时代所有的梦想。让她在这桩半死不活的婚姻中，慢慢走向人生的终点，只有儿子，给了她一丝安慰。可李进对从前宠爱过的儿子，如今却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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