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景柯然推着他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摸了摸兜，掏出一包烟：“来根？”
许从夏摇头。
景柯然“哦”了一声：“那你介意吗？”
许从夏还是摇头。
他于是将烟点了起来，叼在嘴边，也没往里吸。
这烟味道不重，淡淡的味道飘散开，许从夏不太喜欢烟味，但这个还算能接受，于是没动。
“年不年节不节的，”景柯然突然起了个话头，“怎么突然回国了。”
“毕业了。”许从夏并不隐瞒，“而且川川要发歌。”
“你在帮他工作？”
“嗯。我爸生病那阵，精神上很痛苦，后来就学着创作，现在会写一点歌。”
“挺好，”景柯然笑，“不用再为黑粉叫你花瓶伤心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许从夏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
他抿了下唇，朝来时的路看了一眼：“……那也得有机会。淮遇，还有川川……可能想重组。”
“你来给他们当说客的？”景柯然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会和程淮遇老死不相往来。”
“确实很多年没联系了，我在国外，基本断了国内的一切联络。川川也是前几年因为学写歌才联系上。”许从夏偏头，把礼物袋递过去，“我不当说客，今天是来看你的。给你带了礼物。”
景柯然接过一看：“年年都是这些。”
“年年都是新款。衣服总要换，饰品也不嫌多。”
“我过几天有比赛。”景柯然突然说。
许从夏一怔：“在哪里？”
“a国。”景柯然看了眼时间，“你再晚来两小时，我人就不在这儿了。”
为了比赛要提前出国，他得去机场。
许从夏好像没受打击，笑起来：“那我运气还不错，至少今天见到了。”
景柯然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见那厮，想着不如见见你。你一会儿出去帮我给他带个话，就说让他滚蛋。”
“我跟他五年没见过面，你让我跟他说‘滚蛋’？”许从夏笑得不行，“我不去，你自己跟他说。”
“不去，你都跟我透口风了，那我更不能见他了。姓程的要是决定重组，在我同意前他不得烦死我？”
“你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吗？绝无可能？”许从夏转过头。
景柯然弹了下烟灰，答非所问：“那你呢？”
“我？”许从夏看向窗外，今天太阳很好，风也不小，热归热却很透气，他眯起眼睛吹了半分钟的风，轻声说，“我不知道，柯柯，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很主动的人。”
“但我喜欢blossom。”
就像是阳光。
照到脸上的时候，连冷血动物也会被带热。
·
许从夏上去了二十分钟，下来的时候空着手，身后也没人。
程淮遇有些难以置信，看了三遍空无一物的走廊，问他：“他真不下来见我？！”
“我前两回来，连这条线都没跨过。”许从夏用脚点了点前台边上的一条地板缝，安慰他，“这回真是托你的福。”
程淮遇哑口无言：“……”
“他让我给你带话，说‘滚蛋’。”
“我他妈……”
程淮遇捋袖子就想上楼干架，被许从夏伸手按住：“好了好了，放过柯柯吧，不是说想一起吃饭？”
“你……”程淮遇张大了嘴，“你为了他，甚至愿意牺牲美色……”
“……”
许从夏翻了个白眼。
前台小妹已经抱着平板看着剧嗑起了瓜子，没空搭理他们，“咔”“咔”的脆响满天飞。
“我跟他，加了好友。”许从夏温声劝说，“慢慢来吧。”
他放软的尾音有程淮遇熟悉的味道。
程淮遇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抿唇点点头：“……行，算他牌面大。”说罢转身就走。
程大少爷了解市内一切好找不好找的高档餐厅方位，带着许从夏驱车前往了附近一家位于地标建筑顶层的城市景观餐厅。
已是午后，餐厅内没有人，服务员收完点菜需求后安静退下，不多时送上两杯沁了新鲜柠檬的清水。
许从夏没胃口，拒绝点菜，程淮遇便按照两人曾经的喜好点了一桌。等菜上来，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五分钟，这才把速度降下来。
“你不吃？”
许从夏拿起刀叉，动作很慢：“不太饿。”
“中午吃了什么啊？”
“没吃。”许从夏一顿，补充，“没来得及。”
“那怎么会不饿，是饿过头了吧？”程淮遇说着说着想到乐呵的事，“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饿过头不会再饿，但不吃很伤胃。结果现在自己也这样？”
“忙起来没顾上，而且，”许从夏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没睡觉，就不太有胃口。”
程淮遇愣了愣。
第一反应，他感到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强行要求许从夏一起吃饭，这会儿许从夏已经可以回去睡觉。
但第二反应，又是愤怒，或者说委屈。
他也不是不会体谅人，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但凡许从夏早点说自己通宵没睡，他程淮遇能干这种事？
“是我的错。”他先道歉，道歉完，抿着唇闹脾气，“但刚才为什么不说？”
许从夏左手托着腮，安静看他。餐厅内空调温度适宜，他的倦意后知后觉涌上来，语调也变得懒：“说了你肯定要问为什么不睡，那就得给你解释我为什么会帮川川拍mv这个问题……困了，好麻烦，不想多解释。”
他这副不见外的样子弄得程淮遇脾气全无。
“其实川川跟我说过这事，但我不知道是今天。”程淮遇突然觉得眼前的美食难以下咽了，他想了想问，“那我先送你回去？”
许从夏摇摇头，努力睁开半闭的眼睛：“不，你说得对，我是得吃点东西。少吃一点好了。”
他没碰那些焗了芝士的东西，切了块原汁的牛扒慢慢吃。
“说说？你的计划。”许从夏问，“我听听，省的吃睡着了。”
“……哦。”
程淮遇就把竞演节目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邀请应该给川川发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
许从夏摇头，但这锅不该曲南川背：“他之前给我看过一些节目邀约，我没心思看，一股脑都推回去了。”
当时许从夏对具体上哪个节目没兴趣，只让曲南川决定。因为如果曲南川需要他配合一起上节目，那许从夏一定会留下来，反之则不成立。
而曲南川并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要求许从夏留下，这事便成了死局，没有下文。
但程淮遇不是这种人，他直接问：“之前没心思看，现在能有心思看么？我是想，如果咱们五个人都能回来，这个节目就是一个很好的跳板。我们团，我、川川，现在还有一个你，都会写歌，原创方面应该是我们的优势。近几年许多口水歌霸榜，观众对好音乐的渴求呼声很高，我们复出是个好机会。至于以后的活动计划……我现在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工作室可以签人，blossom暂时预计按一年一张团体专辑的节奏活动，如果你们有什么个人活动需求，我这边也都可以提供支持，总归不会比在安驰娱乐的时候差。”
程淮遇手头的资源是很好的。
许从夏安静听完，抬眼问他：“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啊？”程淮遇听得一愣，“……难道不是对你们有好处就好了？”
许从夏看了他一会儿。
他思考着如何把话说得表意清晰，又不至于暧昧，以至于想了很长时间：“程淮遇，一个良性的团队不该有人在做损己利人的事，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才有可能长久。”
程淮遇：“你再叫我一声。”
许从夏不解：“……程淮遇？”
“诶。”程淮遇夸张应声，随后双手一摊，耸肩，“你看，这就是我的好处。我喜欢听你连名带姓这样喊我。从夏，除了重组这个团，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天天听你说话？”
“……”许从夏抿起唇，眉眼间像是又来了火。半晌，他压着声音问：“你耍流氓是吧？”
“这也算耍流氓？”程淮遇觉得冤枉，“我要是耍流氓，我们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吃饭。你知道酒店除了吃饭还有别的作用吧？”
“……”许从夏闭了闭眼，“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解的话。”
“可这不是误解。”程淮遇捏着刀叉，正坐，语气认真，侃侃而谈，“我说了，我情难自禁。我看到你，从而联想到酒店的另一个用途，好像是非常正常的事。”
许从夏先前没被他的靠近吓跑，那这样的反应就足够支撑程淮遇脸皮极厚地坦诚自己的渴望。
他们曾经什么都做过，程淮遇一点不觉得自己丢人。
许从夏沉默了。
诚然，他并不反感程淮遇的坦诚。他内向、被动，所以会被直白热烈的人吸引，从前就是这样，而人总会摔进同一条河里。
但——
“程淮遇，”他轻声说，“你该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分手的。你是觉得现在我们重新在一起，那些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程淮遇小声嘀咕：“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我们就先从，”许从夏吸了吸鼻子，“重新相互了解开始吧。”
他说着，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平放在桌上，朝程淮遇推过去。
程淮遇瞥了一眼。
然后眼前一黑。
许从夏给他看的是浏览器多窗口的界面，十几个百度百科的界面被放在后台，一二三四五六……全是他曾经的绯闻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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