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颜安青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令他无比陌生的声音，他对于“父亲”这一角色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个时候他才四五岁，那些记忆早就模糊了。
“你要见我？”
“嗯，你妈妈那件事我知道了……爸爸想见见你，我明天就会去东北，你告诉我的地址，我们见一面吧。”男人的声音带着中年人的独特韵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但颜安青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回绝道：“不用了，我不想见你。”
还未等他回话，颜安青立马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班主任，接着坐回原位。
现在说要见他，那前十几年他去哪了，跟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没有消息。
虽然颜安青不喜欢他的父母，但相比于母亲，他更讨厌这个为了名利而抛妻弃子的男人，他为有这么一个父亲感到恶心。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之前杳无音讯的人突然出现准没好事儿，他不想让那个男人破坏他的生活。
“青青，我帮你拿了一瓶气泡水，给。”艾安挤过拥挤的人群坐在他的身边，笑着伸出了手。
“谢谢。”颜安青接过气泡水，抬头喝了一大口，然后用手背擦了擦溢出的水，接着低下头去思考刚刚那件事。
“咋了？看你有心事的样子。”艾安敏锐地感知了他的不对劲。
“没事儿，我们可以回寝室了吗？”
“可以，我刚刚问了班主任。”
“那走吧。”
颜安青站起身朝前走，艾安立马跟上他。
深夜，万籁俱寂，颜安青又梦到了过去的种种。
他以第三视角，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爸爸……别走！别丢下妈妈和我……”男孩抱住了男人的手，小脸上满是乞求。
可男人没有理他，猛地一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个幼年版的他呆呆地站在门口，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男人无情冷漠的背影。
颜安青突然想起，原来……当时小小的他是出声挽留过的……
“啪——”
颜安青听到了熟悉的巴掌声，他先是浑身一僵，然后立马转过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和他的记忆没有任何出入了。
看着独自缩在房间角落默默哭泣的男孩，颜安青也眼眶一热，他知道，这种日子都是他曾经亲身经历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颜安青心疼幼年版的自己，蹲下身子，伸手想要帮他擦泪，但却怎么也摸不到他。
颜安青感到深重的无力，泪水从眼眶中滑落，隐约之间，他听到了有人在柔声喊他。
“青青、青青……宝贝……醒一醒、醒一醒。”
这声音好熟悉啊，颜安青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黑帅脸，“艾安？”
“嗯，是我。宝贝，你怎么哭了？”艾安的指腹轻柔地替他拭去眼泪，“做噩梦了吗？”
原来是梦啊……但这个梦是真实的。
颜安青心空空的，他扑倒了艾安，把脸埋进他的胸里，静静地抱着他，好似在汲取安全感，“不是噩梦，我梦到了我的过去了。”
“过去？我能知道吗？”艾安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抚摸他的脸，宽厚的手掌出奇的温柔。
“好。”颜安青把他所回忆起的过去娓娓道来，期间，艾安保持着沉默，只是倾听。
“我很抱歉，宝贝。”听完他所说的，艾安心疼得不行，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位小男孩，他从一开始的被打会喊疼、会哭，到后来变成即使被打也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艾安很后悔没有早些遇上颜安青，如果他们很早就认识，那他就可以好好保护他了。
“如果我们很早就相遇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艾安调转了姿势，与颜安青面对面地躺着，双手捧着他的脸，浅浅地吻着他，吻去了他早已冰冷的泪痕。
“现在也不晚。”颜安青主动去找他的唇，轻轻地咬了一口。
艾安的心塌陷了一块，他觉得此时怀中的少年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咬他的时候也是轻轻一小口，可爱又惹人怜惜。
“对，你的过去我没能参与，但现在不晚，你的未来一定有我。”艾安轻笑道，只要想到他的未来一直有这个人，他就会一直开心。
“未来吗……”颜安青低声呢喃，他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他没有残忍地指出真相——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颜安青的未来也不会有他。
颜安青突然感觉到胸口很闷，闷到他不停地捶打着胸口，也开始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心开始动摇了，他要不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宝贝，你没事儿吧，怎么又哭了？”艾安急忙为他擦眼泪，“别哭啊，你哭了我也想哭，别哭，乖宝。”
看他哭得鼻尖通红，脸也红红的，艾安脑中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他低下头，先是碰了碰他的唇，见他瞪大了眼不哭了。
有用欸！
艾安急不可耐地以吻封缄，不希望他再哭了。
颜安青暂时抛开那些烦闷，渐渐沉迷进这个黏湿的吻中。
翌日是周天，艾安有事要回家一趟，颜安青就待在寝室里刷题，也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充实有盼头。
如果没有这一通讨人厌的电话就好了。
“喂，儿子，我现在在你学校正对面的咖啡馆，我想和你见一面，如果你不来，那就只能我来学校找你了，你班主任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颜安青：“……”
“你是在威胁我吗？”颜安青有些生气，“滚，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男人在颜安青挂电话前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先挂了电话。
颜安青放下手机，陷入沉思，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隐情吗？
想了许久，他还是换好了衣服，打算去见那个男人一面。
见完这一面，他与他就再无瓜葛。
颜安青走进咖啡馆，现在是下午，馆内的人不多，很安静。他左右扫视了一下，在角落里发现一个与现在这种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颜珏。”颜安青走到他面前，喊了一声。
男人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着惊喜，他立马站起身来，“儿子！请坐。”
“请”这一个字就把他们生疏的父子关系展现得淋漓尽致。
颜安青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珏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头发很黑，脸上没什么皱纹，虽然人至中年，但依然英俊有魅力。
他和颜安青长得不是很像，但两人眉眼间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不过气质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当年……”颜珏摘下眼镜，直视颜安青，“我和你妈妈感情不合离婚了，我本想带你走，可她不肯。这些年，我一直有给她关于你的抚养费，我有跟她说，想要要回你的抚养权，但她怎么也不答应，更是不让我和你见面。”
“听到了她的死讯，我很抱歉。”
颜安青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表情也逐渐不耐烦起来，“说完了？”
他站起身来，“你讲这些废话，我听都不爱听。”
“等等。”颜珏也站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腕。
“有话说话，别碰我。”颜安青甩开他的手。
“儿子，这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现在爸爸有条件了，爸爸有名有利了，我想补偿你，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你现在想着补偿，早干嘛去了？我已经成年，不需要监护人了。”颜安青现在十分冷静，愤怒突然烟消云散，只是觉得很可笑。
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父亲”突然想要“补偿”自己的孩子，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颜安青嗤笑一声，“我不管你那颗被狗叼走的良心是不是突然回来了，总之，你别来烦我，我早就当你死了。”
说完，颜安青不打算跟他废话，也不顾他的挽留，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颜珏只是重新坐下，戴好眼镜，镜片反射出他凉薄的眉眼。
不过是一个半大小子，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你总会来求我的……
“你会来找我的。”颜珏突然喊道。
颜安青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朝前走。
出了咖啡馆，阳光重新洒在他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感觉那股郁结之气消失了不少。
他没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只有一对不称职的父母，一个不把他当人看、死去一段时间的母亲，和突然冒出的有名有利、想要补偿他的父亲。
“傻-逼。”颜安青骂了一句，心里彻底舒服了。
看了看时间，艾安应该快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今天这么急忙地回家干嘛。
回到寝室，颜安青发现艾安已经回来了，穿着短袖长裤的少年坐在床上。
他弯着腰，用手捂着脸，时不时地揉搓一番，然后抬头，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艾安，你回来了？”颜安青搬了把凳子坐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怎么，看你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青青，有人在我爸妈的店里吃饭，然后食物中毒去医院了，今天还有人上门去砸我家的店……”
颜安青表情立马变了，“怎么会这样？那你没受伤吧，叔叔阿姨没事吧？”
“我们没事，宝贝，我爸妈开店那么久了，食物是一定干净卫生的，这十几年来，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会有客人因为吃了我家的饭菜就食物中毒了……”
“你别急、别急，我相信你们，叔叔阿姨能教出你这么好的孩子，人品一定是过关的。”颜安青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艾安突然就迷茫起来，“我不知道……那个人要我们高价赔偿他，不然就去告我们。还有我家的店已经被砸了，没有了生计来源……”
“青青，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安青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也只是还未出校园的学生，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是十分欠缺的。
可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或许不是偶然，先是客人食物中毒，紧接着店就被砸了，要说不是事先谋划栽赃，这不太可能。
“你会来找我的。”
颜安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说这句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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