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哥哥
“真羡慕，他们这么自由。”
看着旁边，那三三两两的年轻情侣，牵手漫步，或者一家三口，沿着桥边指指点点。
闻楚喃喃自语般，难掩羡慕，略感委屈的垂下眼眸：“你肯定觉得，我无理取闹吧？”
盯着自己脚尖，好像要将那张美貌的面孔埋进地面。
“我知道有好多人，羡慕我的出身，我长大了，却又逃避自己的责任……”
沈夜沉默良久。
“不是你的错。”
淡淡说罢，他率先转身。
却见闻楚一道身影，孤零零站着，影子拉的很长。
“不走？”
沈夜平静的问。
嗯？
闻楚一怔：“你，你愿意收留我吗？”
看来刚才的活泼只是错觉，遇到熟人之后，她一举一动，马上又变得矜持起来。
沈夜没有答话，提起闻楚的箱子，走下断桥。
“沈夜……”
闻楚愣愣的，茫然跟上。
“……你不想问，我的身份吗？”
冰凉的左手包着右手，闻楚轻轻呵气，难掩不安的问。
沈夜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那双历来锋利的星眸，此时尽是无奈。
“不管你什么身份，敢离家出走，胆子很大。
“而且，你不也没问我？”
时隔数年，他有些生疏的抬手，揉了揉闻楚柔顺的长发。
当年，那身份高贵的小女孩，也是乖巧跟在他身后。
而昔日里，一板一眼，护她周全的大哥哥……
却华章在肩，肩抗万里河山！
只有数月之缘，但沈夜还愿意，做她一回大哥哥。
她不愿意的，他来挡下！
而闻楚……
那双微有暗淡的眸子，骤然明亮。
迎着月光，仿佛盛满无数星辰。
“谢谢你！”
语气中那迷茫的雾气，终于稍稍驱散，变为轻快的上扬。
亦步亦趋的跟着沈夜，两人一高一矮，拖出两道长影。
仰望着沈夜挺拔的背影，双眸弯弯，泛起涟漪。
真好。
他还是那个一板一眼，刚正不屈的大木头。
总算，她的影子，不是那么孤独了。
……
没想到，出了趟门，捡回一个闻楚来了。
陈英和南祯，已经送去了疗养院休养，所以家中只有他跟沈江鱼，如今再住进一个闻楚，房子也依旧空旷。
推开门，将箱子放在地上，看闻楚走进来，好奇的东张西望。
将缠绕的围巾摘下，优雅整理略微凌乱的黑发。
“咕噜噜……”
原本还想保持一下形象的闻楚，马上又俏脸泛红。
“饿了？”
沈夜似笑非笑。
闻楚自暴自弃，眼神飘忽的点点头。
“坐下，等着。”
也算认命，也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沈夜挽起袖子，打算做晚饭。
闻楚乖乖找沙发坐下，像个刚上学的宝宝，等着开饭。
托着香腮，看着沈夜熟练的切菜下锅，挺拔伟岸的身影，并俊美的侧脸，赏心悦目。
傻傻一笑，精神终于放松的闻楚，迷迷糊糊，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而这时，真正刚上学的小学生沈江鱼，也背着书包回来了。
“小叔，我，我回来了。”
还不适应如今生活的沈江鱼，拧开门把，拘谨的道。
门廊这边，是足以倒映天花板的地面，怕踩脏的沈江鱼，踮脚换上拖鞋，踩着两阶台阶，才踏上原木地板。
闻到菜香，撸起袖子，就打算冲去厨房，替沈夜做饭。
“南祯阿姨？”
看到客厅里熟睡的身影，下意识，就以为是南祯过来了。
没防备走过去，另一张面孔映入眼帘，沈江鱼登时看愣了，一声不吭，埋头进了厨房里。
心中嘀咕，小叔身边的阿姨，为什么都这么好看？
“明天，带你回老家，去探望你的祖父祖母。”
沈夜装菜入盘，一气呵成，淡淡开口。
也是他的爷爷奶奶，如今都还健在。自己十年未归，两个老人家，恐怕都以为自己已经战死了。
再加上家里的变故，还不知道老人心里，该有多难受。
幸而老人一直在乡下，江家再丧天良，对这二老也没什么印象。
而土地挂牌的流程，一时半会还走不下来。何况这时候的孙晔，恐怕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向他低头，甚至可能，正一门心思报复他。
不过，沈夜何曾将这些事放在眼里？
下午，不过是去收回船只，顺便略作警告。让孙晔自己把土地吐出来，算是种省时省力的方法。
但他自己如果找死……
那阎王亲临，也救不下他。
完全没把此事当回事的沈夜，装好盘子，端出晚饭。
叫了声，睡姿安静的闻楚，便迷糊的睁开双眼。
“哇，好香。”
仿佛出于本能，菜香扑鼻间，她已经下意识坐在了桌边。
这副模样，连沈夜也被逗得失笑。
也许是明亮却不刺目的灯光，也许是沉默做饭，却格外可靠的那人……
闻楚心中，蓦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家的感觉。
……
翌日一早，翻青巷口。
粗粝的石子路间，铺着青苔。
狭小的巷子内，杂物堆在道旁，晾衣绳高高拉起来，横七竖八的穿插在巷中。
几个小孩追逐嬉戏，而沈江鱼，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
张来福的家，也是在一条巷子里。可那条巷子，带给他的只有恐惧。
这里，似乎不一样。
因为小叔站在外面，看着这条巷子，心情很好。
“这些年过去，倒是没怎么变。”
沈夜带着怀念，这里的一砖一瓦，好像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少年时，在父母做生意后，买的别墅里生活。
而他的整个孩提时代，却都是在这巷子里，跟邻居小孩，下河摸鱼，抓虾。
或者，在巷口和泥巴，净是一些不“体面”的玩法。
却很令人怀念。
“这是？”
“这好像是沈家的那个娃啊……”
沈夜只看了一会，槐树下两个聊天的老人，就眯着眼睛，逐渐认出了他的身份，顿时惊愕不已。
这个年纪的老人，唯独记人的记性很好。
所以，他们也分明记得，这沈家的孙辈，分明都死了！
不是一个当兵战死，一个出了车祸？
以至于那老沈家的老两口，有阵子天天以泪洗面，最近几年，才缓过来。
想去探望儿媳，却被那恶护士连推带骂，一口一个乡下人、穷酸鬼的赶了出来。
这番凄惨的晚年光景，令人不胜唏嘘。
结果，这沈家的娃没死？
“对了，旁边的文丫头，当年跟这沈娃关系好，好像昨天才带男朋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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