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说多了伤感情
北冥烨走下阶梯，昏暗古朴的木质建筑，鞋子踩在有几百年历史的的皇家最大的藏书阁，发出了咯咯咯的响声。
他低眸，晦暗不轻的眼神，落在了一节一节的木质台阶：“你说要私聊，什么事，说说吧。”
夜夙脚步一顿，眉眼可见的笑意，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鬼魅的笑容来：“暗中撮合赫连云狂和北冥婉儿，推动苍龙和梦琉璃在一起，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虽然说多年未见，但那可是你亲妹妹，她是神女殿新任神女你心里知道的对吧，不然，你不会把南宫瑾那么强大的人派到她身边。可我想不通，你纵容你妹妹和赫连云狂走到一起的原因是什么，别反驳，我知道你给她安排的住宅在云王府旁边，北冥婉儿回凤鸣当日，你让容潜带她去嵇老前辈的药房，可你明明知道嵇前辈这几日根本不在帝都。所以，你这是安得什么心思呢，让爷猜猜。”
北冥锡轻笑，淡淡的哦了一声，雌雄莫辩的脸，氤氲在淡黄的幽光下。
他的手里夹着几张扑克牌大小的硬木板，漂亮的黑眸眼尾微微上勾，水荡的波纹在眼底浮动，流露一些成年男人的魅惑。
“所以呢，你猜到了什么？”
夜夙的笑容忽然变得恶毒，像是淬了毒一样。
“不敢想下去呢，你的身体，出问题了吧。你瞒得住露儿，可瞒不住我。你忘记我是精灵族圣子了，啧，你身上可是有黑暗的气息呢。说起来，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化魔我就考虑让露儿离开你身边，因为我知道，你身体里住着不受控制的恶魔。但露儿决定了的事情，向来不听劝。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旦专情固执着呢。所以啊，既然棒打鸳鸯没有资格也没有人听，我就想，留在这里看看。你如果是毒蛇，总会有露出毒牙的一天。
可惜，我观察了你许久，你并没有露出蛛丝马迹，对露儿，也是好到让我有些惊讶。
在凤鸣待了半年有余，露儿以为我是追苏媚不愿意走，可事实不仅仅是这样。我之所以不走，有一半的原因，是怕你伤了她……
北冥锡，你原本每月都要发作的毒素，现在变异成新的品种了对吧？现在呢，你还能控制自己？
化魔的症状并不那么容易好解除，刚开始你怕伤了她，发病的时候都是让人把你绑着或者赶回罗刹殿治疗，可最近……是用了什么急功近利的药物抑制了病情了？
我想了很久，只有一个解释能够说得通，那就是——你怕露儿诞下一对麟儿，你若是不在了，赫连云狂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你先行一步把她身边的危险因素都一个一个铲除，把赫连云狂的一切助力都给拦腰截断，雪家，岑家全部因为你，元气大伤，甚至是不复存在……
甚至包括对露儿一心一意的战风染你也没有放过，她是女子的身份，有北冥烨的推动，但是幕后最邪恶的推手其实是你吧。
战家唯一的继承人被推下台，保全了性命却留在帝都效忠露儿，东南新崛起的杨家杨嵘也是露儿的人，南部有蘼家和露儿的南疆尖兵在手。
东南海域的容家暴乱还不是你从中作乱，你知道容爵人在帝都又兵马不足，凭借他和赫连龙郕的关系，很可能会向露儿投诚，啧。
不动声色的帮助她稳固了势力，奠定了上位的基石。
这一步又一步的，多精密的心思，多阴毒的手段。
现在看起来，真是好大一盘棋，好大一个局。”
夜夙狠狠的蹙眉，移开了目光，呼吸都不由重了很多，虽然还有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没有想通，但是有这些，也足够他了解这个男人背地里到底在深思熟虑些什么，从相识到大婚，这男人从来就隐藏在危机身后，所有的厉害手段，造成的威慑效果，都让人对露儿造成忌惮。
可他，竟然能完全隐形。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自己却……你不怕她知道了之后怪你。”
“她不会。”
夜夙：这算是承认了。
北冥锡低眸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暗哑：“本尊，也不会轻易死。”
*
夜夙站在阴暗中，脸上的表情和平时表现出的相差太多，过度的黑暗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动作。
只能看得见，他的手捏着木栏杆，越来越紧，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他才跟上北冥锡的脚步。
他说：“露儿顺口提过，说你想多生几个孩子的原因，是觉得孩子多可以陪伴她。可惜，人一旦动情就难免会过度信任身边人，甚至于忘记会心上人说每句话之后的意图。既然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为何不那时候就开诚布公对她说明一切然后离开疗伤？还是你真的觉得，孩子的陪伴，能比得上你重要？”
北冥锡晃了一下神。
那时候啊，他笑，怎么离得开。
夺她的心，很难的，一步一步的，缺少一个环节都不行。
而且他，很想陪着她啊。
陪着她从满城流言蜚语，走到如今百姓臣服，百官低头。
无论付出什么，他都觉得值得的。
至于孩子……
北冥锡嗯了一声：“最起码，多个牵挂。”
夜夙眸色未变，眼尾的光滑却亮了许多：“真卑鄙啊，多生几个孩子忘记你更难了，想寻短见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既不愿意她随你而去，又怕一个孩子牵不住她，所以未婚先孕你也照单全收了？”
“不是，是因为，她为我所生的孩子，每一个我都很珍惜。”
夜夙顿时哑然，握在栏杆上的手缓缓松开：“我该说你阴谋算尽，还是该说你痴心不悔。”
北冥锡看着他：“你说什么，我不在意，重点是，她怎么看。”
夜夙：“你既然这么在乎她，就不怕，你不在的时候她会受伤。就不怕她知道你瞒着她的事实会怨恨你？”
北冥锡：“你以为我会瞒着她？她那么聪明，我不说，难道，她猜不到？再者，为何我疗养治疗一定要避开她？我只是寻药疗伤，不是和她老死不相往来，离开她，对我而言，比你想的要痛苦的多。”
夜夙：“………”
夜夙：“是我多管闲事了，既然露儿心里有数，那便算了。”
北冥锡忽然浅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景儿和妍儿身上可能携带残存的毒素，露儿虽然是开玩笑的，但我不是。如果她顺利生产后孩子身体不适，承蒙夙哥多多照顾。”
夜夙心头一紧，要说腹黑，北冥锡是真腹黑，他隐忍着心头的烦躁情绪：“让我带着你的儿子女儿回精灵族疗养去毒？”
“多谢夙哥，你是露儿最好的大哥。”
我特么，还没答应呢就把话堵死了是吧，夜夙把情绪咽了回去，同样露出了一个笑容：“锡太子嘴巴是真甜啊！”
北冥锡脸上笑容依旧，漫不经心的点头，呼吸浅浅：“夙哥说的是。”
夜夙轻轻嗤了一声：“露儿的孩子，不用你说，我和媚儿会照顾好他的。”
北冥锡的声音很轻，轻到若不是夜夙离他离的近，就差点错过了：“她是我一见倾心的人，哪怕曾经拒我于千里，爱他人入骨，致我于死地心无他念。此去经年，也只有她，能轻易便让这颗死寂的心再起波澜。我喜欢步步为营，也喜欢纵观全局，可千算万算，不过为了保她周全。我若死了，无碍。我若没死，哪怕生在炼狱，哪怕我有一口气，爬也会爬回她身边。我的情况不太好，却也没有那么遭，左右不过是换血罢了，生死五五分，胜算为大。。”
夜夙咬牙：“你哄小孩呢，你以为失血过多你还能活？哪里有什么五五分，根本就是……”
北冥锡笑，打断他的话：“嘘，不说了，说多了伤感情。”
“……”
这哥们对生死轻描淡写，饶是夜夙之流，也不禁乖乖噤声，不做他话。
北冥锡这三个字，原本对他的震慑力不过是一个小拇指盖，可如今，完全就是汪洋大海。
一个人心思深心机重还好说。
可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他做了什么，为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人。
那就……太可怕了。
只此一生，不与北冥锡为敌。
他是，精灵族亦然。
*
太女殿外，桃花开满枝头，赫连云露一手托腮，欣赏着窗外美景。
某个表情纠结的男人在告状。
“所以，夙哥你前脚跟阿锡探讨了这么严肃的问题，后脚就跟我告状来了？”
夜夙轻轻一嗤，可不是咋地：“他说你知情，我怕你不知情，若是日后你知道我知情不报，你还不跟我置气我就跟你姓。”
赫连云露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视线对上夜夙的：“我超爱他的，又超信任他，他有心要瞒着我一件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夜夙抿唇，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所以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赫连云露笑意盈盈：“你猜？”
夜夙：这么大的事情这两夫妻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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