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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北地


郁岁的心跳了跳。

        烛光亮起的那刹,少年的模样也渡过长夜来到她面前,她清楚地记得这张脸,连同贺兰安眼尾上扬的弧度。

        难怪,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想把作为奴隶的他带回家。

        也难怪如她这样清醒的人,也会为了留下贺兰甘愿受责罚。

        她从前以盟友的借口拉开距离,作为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也不能否认,她看贺兰,恰似故人归。

        郁岁其实没有想起从前的事,但她也没有否认自己和妘妙之间的关联,那是一种微妙的惺惺相惜。

        这种情绪不是突如其来。

        在剑冢择剑时,郁岁就感觉冥冥之中有人指引,所以哪怕其他名剑近在眼前,她也舍近求远,跨过荆棘满手染血拔出了修罗和菩萨。

        让封剑的它们重见天日。

        只是郁岁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看着贺兰安的眼睛,抬手擦了擦少年颊边无意识流淌的眼泪,说:“我很抱歉。”

        在此之前,郁岁一直希望贺兰安能够忘记妘妙,她希望自己和这少年之间没有第三个人。

        如今贺兰安已经告诉郁岁从前的因果,换她需要时间,来记起曾经的自己。

        贺兰安捉住了她的指尖:“那你会和我去江南吗?”

        郁岁笑了笑:“不许哭。”

        她的指尖全是少年的泪水,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看起来矜贵高傲的贺兰公子,原来是一个小哭包。

        可真要说他可怜吧,他又是魔域的少主,是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

        郁岁牢记着一条定律: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可她还是为贺兰破了例。

        她张开双臂,说:“抱一抱吧,不许难过了。”

        贺兰安怔在原地,搁在一旁的烛火跳跃,也映出他眼瞳里的慌张。

        不管是从前的小妖怪,还是现在的贺兰安,都没有得到过心上人主动的拥抱。

        他连梦里都没想过。

        郁岁依旧坐在梨花木圈椅里,她抬眉道:“不敢啊?”

        话音刚落,少年就俯身抱住了她,他的袖口宽大,卷起一片清冷的香,也严严实实环住了郁岁的脖颈。

        她微微愣了愣,贺兰安的下巴抵在她肩头,还轻轻蹭了蹭,实在有些黏人,在郁岁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破涕而笑。

        他这一生很少为人折腰,从前是为了救她,现在是为了抱她。

        贺兰安闭上眼睛,他等这个怀抱已经等了十七年。

        如果不是郁岁实在撑不住,贺兰安能一直这样抱着。

        他松开手,提起唇角道:“郁姑娘,郁岁,能再哄哄我吗?”

        少女的脸颊微红,幸好烛光不够强烈,照不出她的心虚。

        她冷声道:“滚,不哄。”

        话落起身,飞快往外走。

        出了戏楼后,她一路往前,没有管身后的人,因为郁岁笃定,贺兰安会一直在她身后。

        不知不觉,她走到一家商铺前,店里卖的是铜镜,郁岁望过去,镜中的人像模糊,但还是可以看清她微扬的唇角和恰似涂了胭脂的脸颊。

        晚风轻轻吹起她绯红的发带,也吹动她曾经波澜不惊的心。

        郁岁又想起一条定律:智者不入爱河,恋爱使人变傻。

        她第一次觉得,当个傻子也没什么不好。

        郁岁拍了拍脸颊,她回过头,灯火阑珊处果然有人等她。

        夜幕低垂,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提着灯盏,缓步朝她走来。

        夜里的街市人来人往,贺兰安的眼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他看着她,好像不管时间和空间,他都一定能找到她。

        只是这一次,郁岁没有停在原地,她迈开步子,也朝他走过去。

        从南到北的路总有尽头,中秋这日,郁岁携贺兰安抵达轩辕宗。

        她按照和轩辕青城在秘境里的约定,入住了北地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客栈。

        是夜,郁岁收到一封信。

        信的内容简单,只有时间和地点,落款是株兰草。在北地这种冰雪交加,民风粗犷的地方,大抵只有轩辕青城配得上秀雅的兰草。

        当地的修士和居民也都戏称,轩辕宗的少主是弱不禁风的花草书生,话虽如此,却没有人一个人敢轻视轩辕青城。

        他虽然生得秀气苍白了些,刀锋却不失力量,也从来不缺手腕。

        比起他的祖父轩辕敬,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要更得人心。

        然而,祖孙两表面上看似亲近,背地里却早就貌合神离,原因只有一个。

        ——轩辕敬为老不尊,霸占儿媳。

        他还给轩辕青城生了个弟弟,又或者说是辈分上的小叔叔。

        这件事瞒得很好,除了轩辕宗的嫡系,没有外人知晓。

        郁岁之所以清楚,是因为轩辕青城在秘境里亲口告诉过她。

        也是这个秘密,加上另一个秘密,郁岁这样警惕的人才会和轩辕青城结盟,并达成约定,誓杀轩辕敬。

        这老头儿确实该死。

        且不说轩辕敬当掌门的这些年在暗中欺男霸女,就说十七年前,也是这玩意儿怂恿其他宗门,一起联手围攻昀天宗,逼得前掌门妘妙不得不以身殉道,祭了天。

        郁岁来之前就想好了,哪怕她和妘妙没有“修罗”和“菩萨”两柄剑的渊源,也要帮这位陨落的女修士讨回公道。

        如今她知道自己和妘妙有着前世今生的因果后,更加坚定复仇的心,无论如何,轩辕敬必须死。

        这和轩辕青城的想法不谋而合,为人子女者,若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祖父强取豪夺,玷污清白的话,那何必为人?

        轩辕敬可以做畜l生,轩辕青城却不想让母亲背上一女侍二夫的罪名。

        在这世上,女子多有不易。

        轩辕青城最明白这点,倘若父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支持他手刃祖父,救母亲于水火。

        轩辕青城等这一天等了十二年,也忍了十二年。

        ……

        客栈外是冰天雪地,郁岁将结霜的树枝推出窗外。

        手中的信纸已经揉成团,她放进香炉焚烧,又捧起一杯茶,这才觉得身体回暖。

        郁岁垂了垂眼睫,身后有人拿来狐裘披风裹在她身上,她盯着杯中的涟漪道:

        “贺兰,你说人为什么不顾人伦,做违背道德的事情?”

        少年拢了拢她单薄的肩膀,声音如春风般和煦,“因为他们拥有的太多了。”

        上位者衣食无忧,哪懂体恤黎明百姓之苦,他们手握权势,即便做了坏事也能遮掩。

        不过是霸占儿媳,兴许在轩辕敬这种人眼里,还是效仿唐明皇与杨玉环。

        相反,若一个人活得艰辛,大抵是没功夫去做恶事的,他若做了,也不会活得艰辛。

        郁岁转过身,手中的茶杯被贺兰自然而然接走,他又往她掌心塞了一个暖炉,生怕她冷。

        郁岁笑了笑:“那你说,还要做好人吗?”

        贺兰安替她系好披风,低头看着她:“郁岁,你不该问我。”

        “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你对我很好。”郁岁踮起脚,努力平视着少年的眼睛。

        被她望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你很好。”

        你很好,所以我对你好。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弹了弹少女的额心,说:“我知道,你想让我说哪怕做好人没善终,也应该做个好人,可是郁岁,做好人保护不了在意的人。”

        郁岁点头,她摸了摸额心,弯起唇角道:“贺兰公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曾砍过同门的臂膀,仅仅因为那名弟子想欺辱她小院中的两个丫头,她也设局让宋阳毁了师父裴如影的杏花林,仅仅因为师父不相信她。

        郁岁从来就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她有棱角,带着锋芒和狠心,是别人口中的恶毒女人,猎魔人口中的小气鬼。

        贺兰安是第一个说她好的人。

        郁岁主动牵起了少年的手,“那我们两个坏人,一起出去赏雪吧?”

        贺兰安的心乱了乱,就像刚离岸的鱼活蹦乱跳,他反握住少女的手,取下挂在门边的灯笼,说:

        “老规矩,我请客。”

        你只要负责玩的尽兴。

        北地其实不比江南差。

        这里虽然没有四季如春,却有罕见的雪景,也有古老的树屋。

        树屋埋在风雪里,小小一方天地尤为暖和,也构成了夜市。

        每一扇开窗的树屋里都贩卖着不同的货物,你也可以推开木门,抖落风雪踏入室内,去烤一烤火,喝一杯热茶。

        树屋里火光通明,像是大灯笼。

        郁岁伸手接住絮絮而落的小雪花,路上还能见到许多行人,有讨生活的凡人,也有隶属于轩辕宗的修士,他们清一色的刀修,穿着藏蓝色的宗门弟子服,外面裹有毛皮。

        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些修士也很放荡不羁,大多是下山来喝烧酒的,三l五一群,往酒肆里闯,围成一桌行酒令。

        郁岁多看了几眼,贺兰安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挪了挪步子,逐渐挡在郁岁眼前。

        她没忍住拍了拍他肩上的落雪。

        和那群还有着络腮胡的刀修相比,眼前的少年实在太漂亮了。

        郁岁挑唇:“走啦。”

        这就好比你在观察别的小哥哥时,被自己家里那一位抓包了。

        家里的还是小醋坛子。

        贺兰安重新牵起她的手,非要暖热不可,他明知故问道:“郁岁,我比他们如何?”

        郁岁认真想了想。

        “还好,清瘦有余,过于俊美。”意思就是没有肌肉,但脸好看,是中看不中用的玉面小郎君。

        少年一听,微愠道:“郁姑娘,你怎知我衣袍之下没有强健的体魄?”

        贺兰安最近有些恃宠而骄,如果高兴,就郁岁郁岁的不停叫她,要是不高兴,就唤她郁姑娘,显得生分。

        郁岁最知道他这点心思,她还击道:“贺兰公子,你要不就地取材,开家醋坊吧。”

        “以你的本事,肯定会生意兴隆。”

        贺兰安:“……”

        从前都是他阴阳怪气别人,但在郁岁面前,他永远是手下败将。

        郁岁又动了动指尖,和他的手十指相扣,这下贺兰安彻底被哄好了,他压了压想要上扬的唇角,听着雪地里沙沙的声音,说:

        “我只是穿衣显瘦。”

        这句话划重点就是他脱了衣服也有肌肉,没有那么清瘦。

        他才不是小白脸。

        郁岁没有理他,她的眸光落在不远处一家药铺,那里没有亮灯,但在紧闭的木门外,有一名老者匍匐在雪地,几乎融进风雪中。

        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件破碎的大袄,可那棉袄之下并非死物,而是性命垂危,如蝼蚁一般的人。

        平凡,脆弱,又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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