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明天

即使是在整理文档，宋汝春也很少是一个靠感觉行事的人。她还是喜欢陈墨的。宋汝春把经历时间循环之前的时空成为1时空，而现在的时空称为2时空。2时空的陈墨不是宋汝春不喜欢，而是有些陌生。不像1时空的陈墨简单干净直爽，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理清思路，宋汝春很少再去往事书店了。她开始享受作为一个义工老师的时光。周五下午不上正课。小孩子们不知道怎么叫她，看着年级差不多，便一个跟着一个叫起了老师。

        “老师，你教我们些什么啊？”这下尴尬了，露馅了。

        宋汝春眉眼笑开了，递给这个小胖墩一根棒棒糖，“我是圣诞老人，给你们送好吃的。还有谁要啊？”小朋友们一下子来了劲。宋汝春把之前随身带来的甜点发完之后，孩子们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

        这时，宋汝春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个男孩子。衣服皱巴巴，低头抠手指，孤零零地站在那好像与其他人绝缘。她问了问旁边那个笑的最开心的小朋友，“这位小朋友是谁啊？”

        “老师别管他，他是我们这里的臭虫子。”宋汝春被这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嘴里的话吓到了，刚想问出些什么。教室门口，熟悉的身影出现。

        “宋小姐，你好像不是这里的老师吧。”陈墨靠在门框，眉毛挑了挑。

        宋汝春不理他的挑衅，直直往小男孩边走了过去。小男孩却一下子向陈墨扑了过去。陈墨又油里油气地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油里油气，对，对于她来说这是形容2时空的陈墨最好的词语。那一头银发，夸张妖娆的肢体动作，无时无刻不在人群中惹眼。

        陈墨又带着这个小孩子坐飞机似的在上下滑动。原本沉默寡言的小孩子一下子就乐了。只是宋汝春发现这个孩子几乎从没有发出声音。

        她眼睛向陈墨瞥了瞥。陈墨点了点头。小男孩应该是天生难语，自然收到其他小朋友的欺负，性格偏僻了些。2时空的陈墨还是和宋汝春有默契啊。宋汝春从物资室搬来积木，并开始引导小男孩一起去搭积木。

        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小男孩慢慢低下了自己的头，专心搭积木。

        “我们现在来玩个游戏，看谁能不说话最先把积木搭完。最先搭完的可以有好吃的……”之前叽叽喳喳地小孩子一下子安静下来。这让宋汝春倍感欣慰，原来自己在小孩子中间还是有一定威信的。

        陈墨一下子融入其中，不是帮这个小女孩搭房子，就是那个小男孩递东西。宋汝春终于闲下来了，端着水欣赏这安静和平的画面。快要遮住眼睛的银发下，是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这一刻很安静，宋汝春听不到其他人的杂音。那双清潭似的眸子却注意上了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看上去很古早的梅子糖递了过来。就是塑胶味的糖果中间有颗盐渍梅子。

        宋汝春收下了，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咧开嘴笑了出来。

        陈墨大概不知道自己“随便”给女生糖的行为，进一步巩固了他在宋汝春心中油里油气的形象。

        傍晚之前，小朋友们要回家了。陈墨一个一个开着他的小摩托送了回去。

        “走走？”宋汝春知道他是想找自己聊天。虽然“油里油气”，但也不是不能忍，甚至有点可爱。

        “这些孩子的家长不来接？”她问了一个看起来很傻的问题。

        陈墨耸耸肩，“这里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

        “不好意思。”

        “镇上还有其他小学。有专门给特权阶级的贵族学校，升学率高，教学条件好。也有给普通人家的小学，也可以直接升普通中学。”陈墨顿了顿，“只是我们这个学校，主要是面向一些户口不在城镇的三无儿童。无父母陪伴，无背景，无金钱。最好的托关系也只能上个偏远人少升学率不高的初中。”

        “没事画点画挺好的。陶冶情操。”

        “其实，我不光只是教……”

        突然，一辆电瓶车路过，陈墨赶紧把宋汝春向怀里拉了拉。近距离的接触虽然没有冒粉红色泡泡，却也让她出了会神。不知怎么了，宋汝春又把话题拉回陈墨身上，“书店的生意还好吗？”

        宋汝春的社死本性又开始了。废话，开在小学门口的二手书店有什么钱赚，“我工作日的早晚有点空，可以去帮帮忙。不要报酬，没事让我借几本书就行。主要是我同事都回去了，就是那个阿力……”

        “可以。”

        “什么？”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应。

        “就这么说定了啊。下星期一正式上岗。我家二十四小时营业，你知道吧。”一家不赚钱的书店搞什么二十四小时营业啊。宋汝春有点不知道她去的意义。不是说不喜欢陈墨了嘛，不是觉得人家“二流子”吗？林莺阿姨对宋汝春多好啊，经常让她一坐坐一下午。

        回到小宿舍，突然又想到离奇的公交车256事件和平行时空。时空1的陈墨和时空2的陈墨性格上有很多不同。但不变的是简单干净的眼神。

        不，现在不是比较的时候。宋汝春你喜欢的是1时空的陈墨。

        她也补过一些关于平行空间的纪录片。两个时空，共用一个家庭背景，但人物性格或者说人物本质不是一个人。对啊，现在的宋汝春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时空错位的真相，并且，能和1时空的陈墨继续共处一个时空吗？

        1时空的陈墨不是消失了，而是1时空的宋汝春稀里糊涂到了2时空。并且还有了时好时坏，可以听见别人内心阴暗面的技能。

        宋汝春能确定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只要找到打开那扇时空之门的钥匙。

        “我，要回去。”宋汝春自我催眠道。她好像穿越了一样，不过面对的却都是熟悉的人和事。只是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人却……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都变了。她的心思在两个时空来回穿梭。

        她想起了宋汝白，想起了她的一如往常。这次出差，没来得及和她好好告别。不过，没事，今天不是1月25日，宋汝春还有明天。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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