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回酒楼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童澜清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直接从王府搬出去。她的感情观念就是这样，容不下一点瑕疵，赵彦今的做法在他这个年代的确是无可厚非，可她偏偏是现代人，她接受不了。
“她说她想要回零星阁？”赵彦今捏着茶杯的手关节泛白，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瑾尘望着自家主子失落的表情，虽是不忍心，但依旧如实说道：“澜清姑娘让属下转告王爷一句话。”
赵彦今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等着瑾尘往下说，往日妖娆的凤目此刻却是一片暗沉。瑾尘见自家主子沉默不语，缓缓地开口说道：“澜清小姐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这是在怪我啊，瑾尘啊，你说这个女子怎么可以如此善妒，且不说我是王爷，即便是平民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她倒好，竟然要求我只有她一个女子。罢了，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吧。”赵彦今低头苦笑了一番，眉眼间皆是一片落寞。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劝劝澜清姑娘。”瑾尘不甘心地说道。“或许澜清姑娘只是太喜欢王爷了，一时间想不通，只要属下多去劝劝，兴许她就愿意留下来了。”
赵彦今收回飘忽的思绪，坐定，缓缓地说：“瑾尘啊，本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典故：
子贡问曰：‘有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乎？’
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今是她不愿意，我又何必将所谓的感情强加给她，让她困扰呢。”
“王爷……”瑾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彦今打断，“好了，不要再说了。正如她所说，她要的东西，本王给不了。本王不能惯她，否则她只会变本加厉。命运总是太潦草，我无力改变。你把她安全送过去吧。”
“是，属下遵命。”瑾尘见赵彦今脸上已有倦意，知道劝说没用，出声应允。
零星阁
丹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含羞草无论怎么去挑逗它，它都开始不害羞了。她分析，可能是植物随主，不要脸。
她看着眼前总是忙得停不下来的黑衣男子，忍不住说道：“小白，你说小姐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她就不要你了。”
黑衣男子一听，身影一怔，转过声来，薄怒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白。”
“那你每天穿着黑衣服，我不叫你小白叫你什么？”丹婷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自己的嘴里，边吃着边毫不在意地说。
丹青望了一眼嘴巴不停的女子无奈地说：“你说你每天就知道吃，又不帮店里干点活，你到底来这里是干嘛的。”如此这般，男子口中径自说了半响，却见被说的人毫无反应，继续悠闲自在地往嘴里边塞东西，无奈眉头一蹙，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朝着女子扔了过去。
丹婷见到凶器，身体灵活地一避，覆手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盆随着桌子的震动，荡出几分清音，不想也却是十分悦耳。一声杀猪似的声音不和谐地响起：“谋杀了，青天白日，有人见不得我的美貌想要谋杀我。快来人啊，如花似玉的美女要被毁容了。”
丹青被眼前女子精湛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一时间竟未曾反应过来。半响，他拿起身边的酒坛，仰首连灌了几口。正想说些什么，还没有等他开口。
惹人厌烦的声音又恰当的想起：“小白，你是不是喜欢我但是又得不到我，只能借酒消愁。”
听闻这番话，男子被口中的烈酒呛了几口，正要训斥，但满腔怒火说出口后却是短短一句：“不要叫我小白。”
丹婷见状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地问丹青：“小白，你说小姐被带到王爷府，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呢？小姐是不是被王爷看上了？那小姐不是可以当王妃了？那小姐会不会把我带进王府呢？肯定会的，我这么爱小姐，小姐肯定也爱我。”
丹青安静地听着，表面上一语不发，实则内心澎湃。
“哎！小白，我和你说话呢，你倒是回我呀。”丹婷不满意男子对她视若无睹，不甘心的继续说着。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叫我小白。”丹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什么不叫你小白？小白多好听呀。小白，小白，小白……”
两个人正你来我往的相互斗嘴。
一声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丹青，许久未见，你倒是风流。身边不乏佳人相伴。让兄弟我着实羡慕啊。”
丹青一听到熟悉的语调莞尔一笑，等到男子走上扶梯走到不远处，他快步上前，给了男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旁的丹婷看着眼前这激情四射的一幕忍不住感慨：“啊呀妈呀，小白原来你好这一口呀，这口味也是重的。”
丹青狠狠地瞪了丹婷一眼，随即把身边的男子介绍给她认识：“休得胡言，他叫子慕，现在可是官拜正一品的少傅，臭丫头你的机会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好。”
丹婷望着眼前神清骨秀的男子，嘴角不屑地一撇：“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人，我只爱我们家小姐。哪像你这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而且口味还这么重。”丹青被她冷嘲热讽的语气气得嘴角颤抖。
他拉过身边的男子来到一边叙旧。
“子慕，你太不够意思了，我的酒楼在京城开了这么久了，你今天才过，要自罚三杯啊。”丹青不满地对昔日的兄弟说道。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近日朝中事多，选贤大会临近，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可是一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立马过来找你了呀。”子慕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说：“听说尊上将尊主的位子传给了一个小姑娘，这可是事实？”
“是呀，这不这家酒楼也是她开的。”丹青见子慕提到了童澜清嘴角带着笑意缓缓地答道。
子慕见平时不苟言笑的兄弟反常地嘴角噙着笑意，忍不住问道：“丹青，你可是对我们的新尊主有意？”
丹青闻言，俊颜微红，双瞳亮如星辰连说：“没有的事。”
子慕却蓦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朗如风：“看来我们的冰山开始融化了。”过了一会儿，他不露痕迹地收起笑容正色地说：“听说南宫家族在找你，你怎么想的？”
丹青脸色有几分不自在，犹豫片刻还是说：“原本我想一辈子跟着尊上，从此不再插手南宫家任何事宜，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最后还是来到了京城。来京城就来了吧，本来打算就安分守己地开着一家酒楼终老，但澜清却偏偏和皇室扯上了关系，我现在也是苦恼着呢。”
子慕拍了拍丹青的肩膀，朗声说：“出于私心，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到南宫家，到时候我们能一同入朝为官。但最终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
丹青望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想了片刻终于开了口：“我愿意回去。”
子慕见丹青下了决定，但周围萦绕着一份压抑，低笑了两声想缓解一下气氛，见丹青还是忧愁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丹青，你这块千年寒冰总算也是融化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喜欢的人竟然是我们的新尊主？厉害呀。”
丹青听到提到了童澜清，冷峻的脸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拿起桌上的酒坛为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思索片刻后说：“我也不知道，童澜清，读她的名字能让我想起了红尘滚滚里一枝清幽的莲，空灵不媚俗。她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又粗心，记性又差，女子应该有的端庄，温婉她一样没有。她有这么多的缺点，可我就是傻乎乎地喜欢上了她。然后所有的缺点也就成了她的可爱之处。所以说感情这回事，它不讲道理。如今即使她人不在身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刻在脑子里了。”
子慕笑着听着，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无论是多么冷酷的男子，当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也会柔情似水。
“我对她的感情，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丹青似乎在和子慕说，似乎也在告诉自己。
送走子慕没多久，一顶红顶黄布的轿子停在了酒楼门口。还没等丹青上前，一个娇小的身影就从轿内跑了出来，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小哥哥，我好想你呀。”童澜清大庭广众之下抱住丹青，大大方方地诉说着对他的思念之情。
丹青俊眉微皱，脸红了红，单手揽过女子的肩头就往酒楼内走，心里暗道：澜清这也太招摇了，趁人不多，赶紧带她进屋。
童澜清回到零星阁后，最高兴的肯定就是丹婷。这不此时的她正抱着童澜清的大腿哭诉着连日来对她的思念。“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竟然还有脸回来，你一个人跑去王府吃香喝辣，一点都没想过我在这里想你想得惊天动地。你太不应该了。”
童澜清对这个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丫头早就已经有了免疫，她毫不留情的拖着底下的女子，一步一步费力地往前走。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吗？”丹婷见童澜清完全不领情，不觉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分贝。而且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悲愤。
“臭丫头，你松手。”童澜清发现底下的人吨位实在太大，自己没走两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无奈出声阻止。“快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小姐，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几天不见，你竟然已经移情别恋了。那好，你只要说你不爱我了，我可以立刻消失在你面前，立刻。”
童澜清撇了一眼底下的庞然大物，见她难得的一脸正色，正想说：滚。但瞧见丹婷哀求的眼神，只能说：“爱。”
底下女子一听，立马松开了铁链一样的手，灵敏地起身往童澜清脸上连亲了好几口。嘴里还边说着：“我就知道你还爱我。我就知道我没有爱错人。我实在太幸福了。”
童澜清诧异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又一次发现自己被耍了。但心里还是一暖。无论如何至少总是有一个人，这么不含任何目的，不顾一切地在乎自己。
“澜清，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丹青站在一旁看着童澜清和丹婷两个人上演着主仆两人久别重逢的精彩表演，见表演结束才走近，柔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留在这里。”童澜清看了一眼男子一成不变的装扮，对他展颜一笑。“我去我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呀，你说突然有一天，某个大臣让我去，我能拒绝吗？拒绝事小，人家万一记仇，那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丹青静静地听着，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他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
“澜清，你放心只要我在，我一定会尽全力护你周全。”丹青郑重其事地向童澜清许诺。
童澜清望着眼前真挚的男子，浅浅一笑：“我对你一直很放心呀。你又不是丹婷那个不靠谱的臭丫头，天天除了吃，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对了我不在的日子，店里的生意还好吧。”
丹婷一听童澜清在说自己，立马顶嘴：“谁说我只知道吃，我还知道睡。我只是不说而已，说出来怕吓死你。”
丹青强忍着想一巴掌拍死眼前女子的冲动，压低着声音说：“店里的事情，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出大乱子。”他望见了童澜清眼底的倦意，柔声说道。“你刚刚回来，肯定是累了，赶紧先回房休息吧。”
“小姐，你肯定已经忘记自己房间怎么走了吧，来，我带你去。人啊，就是要随时随地都做好事。”丹婷不知死活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到童澜清耳里。
她忍不住想骂她一顿，但看到她满是关怀的眼神，终究没有骂出口。
“小姐，王府是不是很大呀，王府是不是很漂亮呀。对了，对了，王府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有很多山珍海味。小姐你怎么都不给我带一点回来呀。不过也没事，小姐你回来就可以了。我和小姐在一起不吃东西都很幸福的。小姐，你怎么不理我呀。小姐……”
童澜清一路上听着丹婷的叽叽喳喳，只是笑着听着，恍惚间她突然觉得如果一辈子这样也挺好。
“王爷，澜清小姐已经安全到了零星阁。”瑾尘看见风里赵彦今一袭绛紫衣袍，鬓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他背朝着自己的方向静静立着，身影颀长而落寞。
“知道了。”一声阴郁，冷洌的回应，让人听了失神。
“有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瑾尘迟疑了片刻，可童澜清和丹青亲密的举动在自己眼前划过，他有责任提醒下自家主子。
“说。”赵彦今的话语不带任何的犹豫，坚定地让人除了如实汇报，再无其他选择。
“澜清姑娘和那个掌柜的关系好像有点特殊。”瑾尘说到这里，停了片刻，见赵彦今没有回头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他们今天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的模样像是一对……”
“瑾尘。”男子的话语还没落下，就被赵彦今匆匆打断，“夜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瑾尘顿然醒悟。
“身在皇家，很多事身不由己，我约束不了她，也没资格约束她。”赵彦今安静地说，似乎在告诉瑾尘，似乎在告诉自己。
月光下谁都没发现，男子的手心多了几道指甲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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